天色尚早,可鞭炮聲卻已鋪天蓋地的轟鳴起來。
王重家鄉有個習俗,除夕夜的年夜飯跟年初一的早飯要比早,說是越早的人家來年肯定能夠更加順遂。
效果如何且先不說,但這習俗卻是千百年傳下來的。
“快,把轟天雷搬出去,鞭炮彆忘了!”大伯站在堂屋裡,王重自然就成了被指揮的那個。
大伯沒有兒子,隻兩個女兒,一個遠嫁杭城,一年到頭也就回來一次,前兩年還能每年回來住上大半個月,可如今養了老二,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怎麼回來就成了大難題。
二女婿也是農村出身,家裡條件一般,二女兒如今要帶孩子,根本沒法找工作,一家四口的吃喝拉撒全靠二女婿一人,一年到頭也沒個清閒的時候。
大女兒結婚兩年,養了個女兒,自然也不好見天的往家裡跑,免得婆家那邊有意見。
大伯能使喚的人也就剩王重跟叔叔家的堂弟了。
“小宇,你去碼轟天雷,記得把引線都理出來。”王重順手就指揮其堂弟來。
兄弟兩一個端著好幾盤五千響的鞭炮,一個抱著兩箱轟天雷,出了堂屋就一個奔左一個奔右。
堂妹王寧站在門邊,臉上寫滿了躍躍欲試,要不是被嬸嬸拉著手,早就衝上去給哥哥們幫忙了。
不一會兒,二人就同時點燃了引線,鞭炮聲如疾風驟雨般劈啪作響,聲音震耳欲聾,剛才還一副躍躍欲試模樣的王寧小朋友這回兒已經縮著身子,抬著小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還皺起了眉頭,顯然如此近距離的鞭炮聲帶給她的驚嚇遠遠超過驚喜。
“開飯了!”叔公一聲令下,眾人急忙進屋聚到餐桌旁。
叔公剛動筷,叔奶奶就迫不及待的往小王寧跟堂弟碗裡一人夾了個雞腿,在王重的記憶裡,叔公跟叔奶奶就從來沒吃過雞腿,小時候是自己,然後是堂弟,現在又到了堂妹王寧。
雖有如今有了能夠穿梭諸天萬界的金手指,能夠有幸見識到無數優秀的人和精彩的事兒,王重卻更加珍惜跟家人在一塊兒的時光。
叔公跟叔奶奶平時在家吃慣了王重做的飯菜,大伯一家子可沒這口福。
叔奶奶自己養的雞跟口蘑一起燉、湯汁濃鬱,香氣撲鼻,肥而不膩的梅乾菜扣肉、蔥爆羊肉、紅燒魚、還有一道蘿卜燉肉,旁邊還有一碗王重特製的蘸料,吸滿了肉湯的蘿卜吃起來比肉還好吃,也是叔公的最愛。
旁邊還擺著一盤牛肉大蔥餡兒的餃子,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碗辣椒炒野蜂,是下酒的標配,也是大伯的最愛。
“來!咱們喝一個!”大伯舉起酒杯,對王重示意,自家飯桌上自然沒有跟外人喝酒那麼多規矩,也不用比誰杯子舉的低,比誰會說話,大伯開口,王重舉杯,一飲而儘,如此而已。
“慢點喝!”坐在主位上的叔奶奶見狀忙提醒道,生怕王重喝太急了。
叔公卻笑著道:“大過年的,喝多了也沒事兒,由他們去。”
叔公以前在酒桌上也是豪氣乾雲,奈何上了年紀,五臟六腑都退化了,幾年前就被兒女孫監督著戒了酒。
“叔奶奶,放心吧,我酒量好著呢!”王重笑著道。
叔奶奶見王重神色如常,沒有半分變化,這才放下心。
旁邊的小叔不喝酒,端著杯飲料抿了一口,問王重道:“你那農家樂打算開業了?”
王重道:“準備的差不多了,初三就正式營業。”
“人都找齊了?”大伯問道。
王重道:“找的差不多了。”
大伯母道:“到時候你姐也會來,喊上她一塊兒過去給你幫忙!”
“我這剛開張,估計也沒什麼生意。”王重笑著道。
大伯母道:“就你這手藝,到時候肯定不愁生意。”
“沒錯!”小嬸也深以為然的點頭道:“幾年不見,小重是在外邊專程拜師學藝了嗎?”
也不怪小嬸這麼說,雖然王重以前也做飯,但手藝可沒這麼好,就桌上這幾道菜,雖然都是些家常菜,並不繁複,但味道卻比縣城裡最貴最好的飯店做的還好,平日裡極其注重身材,控製口腹之欲的三嬸都忍不住吃了不少。
“那倒也沒有,這些年不是都一個人在外頭嗎,也沒啥彆的愛好,平時就沒少研究,看了不少菜譜,在網上找了不少視頻跟著學。”
“小重這叫天賦!”大伯母道。
一家人說說笑笑的吃完了年夜飯,叔公跟叔奶奶又湊在電視前頭看起了春晚,等到晚上七點半左右,幾個沒出五服的堂兄弟提著東西來看望叔公跟叔奶奶,都是年前剛從外地回來的,一大家子人圍在火塘邊聊起了天。
幾個堂兄弟們過來,叔公跟叔奶奶老兩口臉上的笑容明顯多了起來。
聊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幾個堂兄弟邀王重一塊兒出去走走,王重也沒拒絕,跟著幾人離開了叔公家。
“咱們去哪兒?”王重問道。
“要不去叔平家看看?”大堂哥王明建議道。
“行啊!”二哥王爍道:“待會兒咱們再商量乾嘛去!”
餘下幾人紛紛同意,王重自然也沒意見。
跟著幾人到了王叔平家,一群年輕人正圍在桌邊打牌,鄉下也沒什麼娛樂活動,現如今大家也都戒了春晚,打牌自然也就成了打發時間最普遍的方式。
王重對打牌沒什麼興趣,主要是對現在的王重而言實在是沒什麼難度,王重要是想的話,彆說一副紙牌了,就是三四副堆在一塊兒,王重也能記住大部分牌的位置。
雖然王重沒有專門聯係過賭術,但練武眼力也是必練的項目,就王重那變態的身體,就算不動用真氣,也能將牌記住。
大家玩的也不大,五塊十塊左右,主要就是人多湊在一塊兒圖個熱鬨,不過喊的倒是挺大聲,幾百塊錢的局硬是被完成了幾十上百萬的氣勢。
圍在桌邊的王重也都認識,年齡在王重的年輕上下十歲之間滑動,年紀大的三十好幾已經奔四了,最年輕的還在上大學,人倒是多。
聽著眾人吵吵鬨鬨的玩著牌,看著旁邊起哄的比玩的叫的還激動些,倒是頗為有趣。
牌局隻持續到晚上十點,有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長得還不錯,說是有姑娘約著一塊兒市裡唱歌,眾人當即就把手裡的牌給人了,吵著嚷著起哄,意見出奇的一致,都是要去跟姑娘唱歌吃宵夜。
一說起唱歌吃宵夜,王重幾個堂哥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就跟聞見了魚腥味的貓,看到了獵物的餓狼。
王重也沒有覺得跟他們格格不入,反倒是頗有些樂在其中,還主動說要開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