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消息?”
“好消息當然是我的房間是大床房,多睡一個人完全沒有問題!”
沒錯,是蓄謀已久。
一天之前,野薔薇老師翻著《讓你的戀人對你砰然心動的十二條策略》時,在這一條上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這個誰會去做啊,說到底不就是想上床嗎?隻有男人才會這麼做吧,這個編輯搞什麼……
但是五條悟,一名毫無疑問的男性,而且是個已經一周多沒有享受貼貼快樂的精力旺盛的二十代男性,可恥地心動了。
老師覺得也不是不行……他拖著調子說。
哈?
可以純睡覺嘛!他理直氣壯地主張,和喜歡的人光是睡在同一個房間就會很開心啊,同一張床就更好了……
其實,如果要五條悟坦白承認的話。
他就是很想上床。
“……悟。”顯然也對他的意圖理解得不能再理解了,此時此刻,諾德無奈地喊了他的名字。
不置可否地挑眉,伸出食指挑起他的下巴,讓修剪圓潤的指甲從不常被觸碰的頸前劃過,五條悟故作意外地開口:“弗雷姆先生嫌棄我嗎?我的睡相很糟糕?還是會和你搶被子?”
“上次不是還說婚前性行為不好嗎?”弗雷姆先生也笑了笑,好整以暇地回答。
“這個說到底隻要我的男朋友自製就好了,畢竟我又不能騎在——稍微等下。”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下來,有什麼事情比角色扮演更吸引他的注意力,五條悟忽然開始思考。
思考的結果是這樣的。
五條悟眨著那雙清澈天真的淺藍色眼睛,不太確定地問他:“好像,是不是,其實能?”
不妙的話題。
“這不妙,”五條悟接著往下說,真真切切地煩惱起來,“那我沒什麼把握控製自己,可能不能一起睡了,我最近都沒有好好……”
“悟,彆再說了。”諾德拿他沒辦法地打斷他,狼狽地示弱,難得地不知所措起來,“……悟可能也對我的自製力有一些誤解,我也是……生理正常的成年男性。”
“是嗎?”五條悟不太認可地挑眉,“我怎麼記得你有好幾次——至少也有一兩次,我明明想做,然後你不理我的事情。”
擺明了不太認同,諾德拉著他往電梯走,不帶太多情緒地反駁著:“完全不一樣。”
電梯,房間,很擅長思考的大腦擅自進行了過度的聯想。
渴望得有點發疼。
但不幸的是,他的男朋友肯定不是那個意思。
“我其實有點想擦槍走火,”五條悟聲音沙啞地說,“但是不太好?”
他們停在房門口,從這裡甚至能看到床,隻要再走幾步——
“悟來決定。”諾德不置可否,微笑地看他。
“狡猾。”
“嗯。”
“你要走了嗎?”他試著眨眼,睜大眼睛去看自己的男友。
那果然讓諾德有些為難。他是知道的,諾德對他的注視沒有半點抵抗力這件事。
“下周你會給我打電話嗎?”五條悟接著問。
“——會。”幾乎是急於補償,諾德立刻回答。
“啊,說出來不許後悔哦。”五條悟計劃得逞地說。
隻要想離開就誰也阻止不了的魔法師無奈地看著他,為難地抿起唇,最後湊近親了親他。
親吻——
隻會火上澆油。
“我該……”諾德低聲呢喃。
“嗯,我們應該……”最強的咒術師非常勉強地停下來,“回見?”
諾德不太確定地放開他,讓人幾乎以為他會就這樣毫無征兆地消失,但年長者退了兩步,站在門後輕聲和他說:“回見。”
哢嗒。
門關上了。
走廊有些昏暗,但隻要走幾步那邊就是房間,有鋪著乾淨白床單的柔軟大床,暖黃色的燈像是安心舒適的象征——五條悟有時候會不記得開燈,今天也是,畢竟六眼總是看得見。
是在把房卡開關放進去之後,諾德伸手越過他的肩膀按開了牆上的燈。
沒有碰到他,沒有裝作不經意的刻意撩撥——他的男友在需要的時候一向很擅長保持距離這件事,和他完全相反。
但既使隔著幾厘米,另一個人身體的熱度也像是透過空氣傳過來。
因為很多次擁抱和被擁抱,不需要接觸也能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走了嗎?”五條悟對著空氣發問。
沒有回答。
他再次開門去看,走廊安靜得像是從來無人造訪。門外沒有人。其實不需要這麼做六眼也能告訴他。
用傳送魔法消失,還是先關上門再消失,明明根本就沒有區彆嘛。
“……好過分。”自顧自地發出感歎,甚至低低地笑起來,五條悟靠在門後的牆上,反手關掉無比多餘的燈。
鎮流器發出輕微的嗡聲,門在一片黑暗中吱呀地合上。
衣服不脫也無所謂,解開一點就行了,反正用手的話隻需要一點點空間。又不是說他還會被熱切地親吻,會被順著脊背安撫,會無論哪裡都被周到地照顧。五條悟自認並不算瘦,但肩胛骨靠在牆上還是覺得不舒服,自己弄就是這點不好……
他停了一下,等到適應了才接著繼續。
嗯,會痛。
畢竟身高擺在那裡,他的手指當然也更長,但還是有不方便的地方,是姿勢還是什麼的原因,總之很彆扭,稍微急躁起來就會弄痛自己,不是說他不喜歡痛……
但不是這種,不是因為被自己敷衍而帶來的多餘疼痛。
他幾乎沒有被粗暴對待過,諾德在這件事上總有近乎強迫症的體貼,他也沒有可以參照的和同性的經驗,一開始還以為這件事本來就不會痛。每次,每次每次都是這樣,所以也理所當然地以為這會是完全舒服的,怎麼做都可以的事情。
才不是。
彎下腰艱難地觸碰自己,在一片過於銳利的空白中失神,他的喉嚨裡短暫地泄出一點聲音。
然後靠在牆上喘息。
倉促、敷衍、差強人意。
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不耐煩地做了後續處理——平時根本不需要他來做這些——五條悟任由自己倒在床上,陷進被子裡。
柔軟、寬大,供他一個人獨占的床。
這個也不是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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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被吵吵鬨鬨喊著“要趕不上飛機了”的學生吵醒的五條悟,“啊?”了一聲,不情不願地從床上爬起來。
“悟你看上去完全沒睡醒!哇真的嗎?縱——”胖達唯恐天下不亂地大聲嚷嚷。
“失眠啦——!”五條悟打斷胖達的起哄。
很快對八卦熱情過高的胖達也發現了不對,在房間裡環視一圈,意外地問:“你男朋友呢?”
“先回去了。”五條悟不耐煩地趕著往房間裡探頭探腦的學生們。
胖達震驚,然後語氣一變,語重心長地問:“悟你是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