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覺得它一點也不配合啊,而且這家夥也沒什麼用。”五條悟挑剔地看了看一邊的咒靈。
“其實我有一些想讓漏瑚立下束縛的內容。”諾德緩緩地開口,“比如說,我希望它能保持安靜。”
五條悟愣了愣,嘴角揚起來,“是因為這個——”
“因為它很吵。”諾德從善如流地回答。
“嗯嗯,沒問題,”五條悟煞有介事的保證,“我會處理的——保證不讓它再吵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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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轉術式的治療並不是全無副作用的,至少總歸遵守物理上的質量守恒,該消耗的物質都來自傷者自己,治療之後通常會經曆從疲勞到昏迷不等的精神不振。
“回去休息吧,辛苦了。”家入硝子象征性地同情了一下在烈日下的學生們。
“眼罩笨蛋讓我們反思一下告訴他今天的感想。”身為反向天與咒縛,擁有優越的身體素質,唯一一個還算得上精神的真希,有氣無力地開口說。
“……”不是她對五條有偏見,但確實有點離譜,“那你們加油。”家入硝子在精神上表示了一下鼓勵。
原本已經打算回去了,她也有些堆積的工作,但經過來時的方向,她又看到那個魔法師。
身邊沒有其他人。
“笨蛋呢?”大概是被真希影響了,某個稱呼脫口而出。
“取快遞。”諾德禮貌地回答。
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在意,真要說的話沒什麼特彆的,男性手裡提著一個購物袋,是學校旁邊那家便利店的印著店名的袋子,裡麵像是有什麼瓶瓶罐罐,最下麵是什麼形狀奇怪的東西,把薄薄的袋子壓出了奇怪的突起。
“那是什麼?”家入硝子示意,“不介意我問的話。”
“宿儺的手指,和……一些彆的咒物。”魔法師回憶著說。
……太過輕描淡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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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通電話叫過來教育的五條悟是沒有半點反省的意思了。
“啊哈哈”地敷衍著拿他沒辦法的同期,像是早就料定了家入硝子最後還是會幫他遮掩一樣肆無忌憚。
作為同僚來說,是有些讓人煩惱。
讓同僚煩惱的五條悟還順道去了一趟自動販賣機,打發完操心的家入硝子,這會兒又心情很好地湊過來,胳膊下邊夾著快遞箱,用手裡的汽水貼在他臉上。
鋁罐,溫度是4度左右,金屬本來也有很高的導熱率,冰得有些讓人瑟縮。
“……好冰。”諾德開口,坐在原地。
“可樂和哈蜜瓜蘇打,要哪個?”五條悟邀功一樣地說。
“……”頓了頓,並不想在這點小事上都露出必須把選擇權交給他人的一麵,諾德試著想了想,“可樂?”
啊,被悟注意到了,那點停頓。
六眼的咒術師沒說什麼,把易拉罐遞給他,自己也在一旁坐下,開了汽水喝了兩口,一邊看著快遞箱上的信息。
“電腦配件……怎麼是這個,發錯了嗎……”自言自語。
“……”
完全不出意料的純真,讓人甚至覺得開口打趣也有罪惡感,諾德看向他,白發的青年彎腰坐在台階上拆著手裡的包裹,清澈的藍眼睛隨著視線轉著,接著拿出紙箱裡被氣泡袋包著的——
又塞了回去。
“發錯了嗎?”諾德平淡地問。
抬眼,晴空一樣的眼睛從墨鏡上邊露出來,又若無其事地眨了眨。
“沒有。”五條悟無辜地回答。
……看來是很不得了的東西。
無論如何,既然五條悟會這樣大方地對他說要獨自去取快遞,會用期待又暗示的目光看向他,還一副雖然遮遮掩掩但正等著被追問的樣子……他過幾天大概就會知道了。
“那個咒靈——”諾德轉而開口。
沒有等待預想之中的問題的五條悟盯著他,不太甘心地等了一會,才興致不高地接話:“怎麼?”
如果是真正的貓咪,大概已經不滿意地甩著尾巴了。
“剛才的話是為了激怒它。我反而覺得,同伴對它很重要。所以要麼是因為它認為同伴可以救走自己,要麼是有即使犧牲自己和同伴也想達成的目標。”
“……或者二者兼有?”五條悟也想了想。
“或者二者兼有。那樣就有些麻煩。”諾德點頭,“但是,不一定要以它為突破口,如果能俘虜它的同伴,也可以試著從那邊下手。”
“喔!是那個——囚徒困境。”
“不太一樣。”諾德委婉地說。
“沒事沒事,你擔心太多了。隻要我還在東京就出不了什麼事,放心吧。”最強的咒術師沒什麼煩惱,“比起那個——”
五條悟拿起諾德放在手邊的袋子。
“剛剛從高專底層取出來的宿儺手指,也應該讓它重新不見天日了。這個才真的有點麻煩,丟了就不好了。”五條悟說著,但聽起來也沒有多上心,“我們把這些送到地下?”
諾德安靜了一會。
“……我們?”魔法師緩慢地重複那個詞。
“誒——我當然也要去,我得去下帳,”五條悟覺得自己有非常充分的理由,“話說我還沒體驗過傳送魔法!是‘咻——’的還是‘biu——’的?”
漸漸收斂了聲音,察覺到諾德沒有配合他的玩笑的心情,他的男朋友有點擔心地看著他,伸出手撫著他的下巴,讓諾德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你不太願意我和你一起去?”五條悟輕聲問。
“……悟,我並沒有其他想法,也並不是什麼可疑的人,我會像之前所說的把這些送到地殼、”
“這個我知道,我沒有在懷疑你啦,”五條悟打斷他,耐心地追問,“為什麼會這麼想?是因為硝子說的話?你覺得是我讓她問的?”
“不……”
“所以你隻是不願意‘我’和你一起去,”是判斷,不是疑問,五條悟低聲說,“我剛剛用了好幾次領域,咒力也是有很多消耗的,啊,你也不是在擔心這個……”
“地下的溫度很高。”諾德解釋。
“是?”五條悟不置可否地問。
“地下60千米,應該在兩千開爾文左右,是火成岩熔化的溫度。”諾德搖頭,取出一個信標,“——比如說,石英。”
“但也不是因為這個。”完全沒在意那句話裡的意思,六眼的咒術師對自己的判斷力很有自信,天藍色的眼睛確信地看著他,“我想……你擔心我會害怕你。”
“……悟很敏銳。”那是他唯一能說出來的話。
“那麼,”笑了笑,明明充分理解了他的想法,五條悟也顯然沒有任何退讓的打算,不如說更強硬了,近乎命令地直視他,開口,“我現在要求你對我用你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