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雖然她沒有偷看的意思,咒術師的感官本來就遠超常人,跳出消息彈窗的屏幕更是隨便一掃就能看到內容,發信人是——
“悟”。
親昵到離譜的隻有名字沒有姓氏的備注。
……此刻她的雇主正反複編輯著信息,表情上看不出什麼,但用餘光也能瞥見他一次又一次按退格的動作。
……倒不是說她恐同,隻是接個普普通通的任務竟然還要被喂古怪的狗糧實在讓人不太高興,而且讓一位女性等一分鐘未免也太久了,加上一想到消息的那邊竟然是五條悟,黑鳥操使也不由得有了點壞心思。
冥冥敲了敲桌麵。
諾德詢問地看向她。
“雖然沒有哪條規定說咒術師絕對不能向普通人透露咒術界的存在,但如果我的聲音被錄下來到處放我也不太樂意,沒有冒犯的意思,隻是以防萬一,”她找了個聽起來合理的借口,“另外,我並不是介意你回消息,但我也想儘快完成任務——所以,之後可以關機嗎,如果方便的話。”
她的雇主看著她,沉默了片刻,之後反而不合常理地,鬆了一口氣似的回答道:“我可以理解,我為我的失禮道歉……我會關機,並且我也沒有帶任何其他可以錄音的設備,如果需要的話,之後可以由你檢查。現在,請允許我先告知一下可能聯絡我的人。”
按下發送,按下關機,她的雇主簡直像是逃避現實的中學生一樣把手機放到一邊。
“黏人的戀人?”她玩味地問。
諾德看向她。
她的話顯然戳中了這個人的痛處,以至於他看起來有些——低落,但看向她的目光並沒有對一個陌生人的遣責,隻有單純的“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的困惑。
剛剛可以說是帶著點惡意的黑鳥操使感到了心虛。
踢了小狗的那種心虛。
“我們還是說咒力的事情吧。”諾德說。
“——當然可以。”
講解咒力的性質,講解術式使用,這些都算不上難事。
他們的對話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即使被聽到了也隻會當作什麼幻想係的作品吧。
“我大致理解了。”諾德說,“接下來我想試著觸碰你手上的咒力,我不是打算攻擊,隻是想要確定一些事情。如果對你有什麼影響或者讓你感到威脅,請出聲,我會立刻停下。”
一般來說,她並不會對雇主的性格多做評價,但還是多少有些意外於這些謹慎到繁複的話語。畢竟,很難想象那個性格跳脫的五條悟,會對一個什麼情緒都不外露,逗弄起來也不會生氣,近乎滴水不漏的……普通人,感興趣。
一秒前的冥冥是這麼想的。
彙集在手上的咒力毫無征兆地消失,像是存在本身被抹消了一樣,什麼都沒有留下。如果不是她始終在注意著,說不定連這件事都沒有察覺到。
——差點本能地回擊。
冥冥扣著自己的手,掩飾片刻前流露的慌亂,吐出一句“停下”。
諾德以示無害地半舉雙手。
“你做了什麼。”遮掩著表情的水藍色長發後麵,她的眼睛審慎地打量起這個人。
“魔力。魔力應該會和咒力對消,我猜測——畢竟在我的感知中,咒力存在的區域是一片魔力的空白。啊,大源像空氣一樣是無處不在的,所以我才能知道哪裡是空白。”諾德說得很平淡,好像說的不過是什麼彆的領域的常識,然後像她剛才一樣掌心朝上,仿佛托著什麼無形之物,“我猜咒術師也看不到魔力,對吧?”
“……”
“但是和咒力不同,魔法師有能讓魔力可視化的方法,說起來也和術式很像。”他用視線示意自己的手,接著那裡憑空出現了一團火光,自稱魔法師的人拿起一邊空了的砂糖紙包,那在火焰中化作了一小片灰燼。“魔法。”他說。
“我以為你是普通人。”冥冥沒有全盤相信,保持著最低標準的警戒。
“我沒有說過我是普通人。”火焰又憑空地消失,諾德讓手裡的灰燼落在餐巾紙上,“而且按照咒術師的標準,我沒有咒力,的確應該算是普通人。”
“……無法反駁呢。”她無奈地說。
諾德的表情沒半點變化,好像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剛才的舉動讓自己的威脅性上升了多少個等級,不,他應該知道,畢竟他事前就已經開口警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