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整,在東京咒術高專舉行京都姐妹校交流會的團體戰部分。
團體戰的內容是祓除咒靈,雙方學生共同在同一片森林中,尋找包括一級咒靈在內的十餘咒靈,以祓除一級咒靈的一方或祓除咒靈較多的一方獲勝。
至於帶隊老師庵歌姬和五條悟、兩校校長,以及被雇前來使用黑鳥操術共享視覺以展示團體戰情況的冥冥,則在離場地不遠處高專的會議室中。
相似的流程五條悟經過很多次了,今年的問題是悠仁可能會被人盯上。一想到對麵可能支使學生相互殘殺就讓人不快。不過悠仁怎麼說也這樣那樣被訓練了兩個月,和第一次見麵的咒高二年級生也相處得很好,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不覺得悠仁身邊的影像經常中斷嗎?”五條悟耐人尋味地開口問。
“……動物是很隨性的。”冥冥不置可否地微笑,看向他,“今天你一個人?”
“啊……嗯,一個人哦,”那個問題不在預料之內,五條悟愣了愣,“他說,太正式的場合他還是回避一下比較好。”
“是嗎?真是冷淡的關係呢。”黑鳥操使慵懶地笑著。
“……哈?”五條悟不滿。
中途九十九由基來了一趟。這位資曆最久也最不乾活的特級咒術師最近在日本國內晃晃悠悠,當然同樣是很有幫助的,至少不需要擔心他離開時咒高和學生的安全。但指望九十九由基主動調查也是不可能的事。
自由自在的美女在會議室大大咧咧地坐下,看了一會,留下一句“葵交到朋友了啊”就又走了。
最強的咒術師則分心地拿出手機,在手指間毫無目的地擺弄著。
冷淡嗎……
……沒有新信息呢。五條悟不太高興地想。
原本一切都很悠閒,看年輕人揮灑汗水相互碰撞再相互理解是讓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但忽然間世界像是換了一個顏色。
標記咒靈的咒符一齊燃燒起來,屏幕化作一片黑暗,而不遠處無數是他陌生又熟悉的咒力。
蒼天之瞳攸然睜大。
“——咒靈操術。”五條悟語氣冰冷地吐出那幾個字。
啊,竟然敢直接出現在他麵前。
暗色的帳從天空漫下,沒來得及說明更多的最強越過半個高專,無下限帶著他在帳完成前的片刻進入帳中,天地都暗下來,不用六眼也能知道這片森林中的咒靈多得像沙丁魚一樣擁擠。
一百、四百、一千……
蒼藍色的眼睛不善的暗下來。
簡直就像一年前的百鬼夜行。
但即使是……即使是傑,也無法輕而易舉地放出這麼多咒靈,更何況傑的咒靈在百鬼夜行時全部被祓除了。那麼是為了什麼,在明知道他甚至九十九都在高專的前提下——高專有什麼可能會是詛咒師的目的。
視線的一角,本來就受了些傷的野薔薇在和咒靈周旋。
……先找到那家夥。
血的味道。
穿著那身礙眼的袈裟,看起來幾乎和他記憶中一模一樣,從咒力到步伐,六眼客觀地告知眼前的人是——
“夏油傑”。
狹長上挑的眼睛向他睨來,詛咒師還掐著伏黑惠的脖子,他的學生不甘地咬牙惡狠狠地盯著對手,“夏油傑”卻像隻是在午後散步一樣,風清雲淡地和他打招呼:“呀,悟——好久不見。”
加茂憲紀躺在一旁的地上,看上去已經昏了過去。棘守在昏迷的京都校學生身邊,看上去喉嚨傷得很嚴重,見到他的到來眼睛裡很快亮起光,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打算開口——
“不,棘,”五條悟平靜地開口,“沒事了,交給我吧。”
不能言語的年輕咒言師睜大眼睛,但很快信任地點了點頭。
問題是:
太容易了。
這麼輕易地被找到,這麼肆無忌憚地出現在他的麵前
“老朋友見麵不和我敘敘舊嗎?無視?”“夏油傑”和善地開口,再瞥向他的手,“啊,就這麼對我動手好嗎?雖然不顧及舊情也讓我很傷心,不過惠的死活無所謂嗎?”
沒錯,投鼠忌器,領域和術式都需要結印,顯然對方很清楚他不可能放著自己的學生不管,無論眼前的人是不是傑……
“你不是傑。”五條悟冷淡地開口。
“為什麼?”對方好整以暇地發問。
他沒有繼續這段無意義的對話。
咒力蔓上來,和咒力絲毫不相融的脆弱寶石碎開了縫隙,如同月光一樣的魔力從中流溢而出,隻在六眼的視覺裡忠實地傳遞信號。
對了,說起來……
淺藍色的耳墜輕輕搖晃著,想起諾德注視那個禮物的神情讓他稍微想要微笑,但是使用信標也就意味著這個會被毀掉呢。
回頭再和他的男朋友道歉吧——
——會送他一個新的嗎?
對峙之外的另一個人毫無征兆地出現。
呼吸是慌亂的,那並不是因為空間魔法的緣故。
眉頭微蹙,視線像飛蛾撲火一樣一下子依戀地看向他。
緊接著下一秒的諾德理解了現狀,就像正和五條悟對峙著的夏油傑也同樣神情一變,再一次閃現,連六眼也堪堪能夠捕捉地出現和消失,三名受傷的學生被從詛咒師的威脅之下帶走。
高大的喬木遮蔽了天光。
此處隻剩下,五條悟,和“夏油傑”。
蒼天之瞳看著眼前的對手,在昏暗的光線中因為些許的懷念而顯得柔和。沒錯,無論怎麼看都是“夏油傑”。露出一個近乎天真的不諳世事的笑,最強的咒術師開口,結印:
“——茈。”
黑洞一般的虛空咆哮著。
被虛式貫穿的對手毫不意外地就此倒下。
六眼神子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夏油傑”。
“你是誰,目的是什麼,”五條悟高高在上地發問,“給你五秒,不回答就殺了你。”
“夏油傑”徒勞地咳嗽了幾聲,被轟沒了的半邊身體滲出暗色的血,接著笑起來:“回答也會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