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了很帥氣的話,但事實是,五條悟沒幾分鐘就又睡著了。
模模糊糊地知道被撫摸了,隻是單純的,帶著親昵意味的撫摸——他的男朋友某種意義上是個很純情的人,就算被邀請也不太會做出出格的事情。
但是記憶侵入了他的睡眠。
就像是每個昨夜裡的夢一樣,很容易在醒來的時候忘得一乾二淨,但又會在下午或是再之後的一天想起,雖然清醒的自己真正意義上想到這件事是在此刻,但同時又可以非常確定——沒錯,那是昨天夢到的事情。
那是他在獄門疆中夢到的事情。
在此刻想起,在此刻親曆,但無疑是發生在過去幾天的事情。
就算是五條悟,一下接受了小半個月的記憶也有些混亂。十八歲的五條悟當然也是他,但又不完全是他,按照他所知道的一套邏輯行動,但時隔十年看上去又覺得有那麼點不讚同。
會說些過分的話,因為眼前的人顯然被自己的話語牽動而產生隱秘的優勝感;會說些挑釁的話,因為眼前的人露出為難的表情而想要變本加厲地捉弄——真是惡劣呢,十八歲的他。
人是很難在夢裡清醒思考的。
無論如何,在一場十年前的夢境裡有他的男朋友出現都很奇怪——本來應該很奇怪,但是放鬆下來的大腦好像也放棄了思考,對所見的一切全盤接受。
……視線像是會灼傷一樣。
高專時的自己完全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接著就被引燃了,像是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一樣,理所當然地靠近火光,然後如願被親吻和擁抱,慌亂又愉快,迫不及待地索要更多。
那些也像是,此時此刻所經曆的事情一樣。
以至於單純的觸碰也像是愛撫一樣令人躁動。
啊……
隔著一層紙一樣的景象忽然清晰起來。
最強的咒術師睜開眼睛。天還沒有黑,窗簾被好好地拉上了,但對六眼來說意義不大,五條悟轉過頭,看到諾德在他身邊。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也在下一秒睜開。
……還會因為看到他,而有那麼一點,驚訝。
“你、”五條悟試著說。
再次開口說話時,他才意識到聲音有多沙啞。
那會一下讓諾德在意起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床頭放著水杯,諾德很快起身,也想把他扶起來。諾德的確很喜歡照顧人,至少在他麵前是這樣,所以五條悟笑了一下,伸出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示意。
不是第一次了,所以諾德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的男朋友一向拿他沒辦法。
飲下一小口液體含在嘴裡,再溫存地貼近了,嘴唇潤濕了泛著點水光,反而讓人更加乾渴了。
會是什麼?蜂蜜?能量飲料?或者隻是水?
啊,是檸檬茶。
五條悟擁著諾德加深了這個吻。
“抱我?”他抬眼看向諾德。
沒太把他的話當真,諾德隻是給了他一個字麵上的擁抱,低聲問他:“沒有什麼不舒服嗎,悟?”
“除了因為我的男朋友和年輕的男子高中生貼貼而產生了微妙的危機感,以及身臨其境興致高漲之外,就沒有了。”五條悟裝作無辜地說。
非要說的話還有渾身無力,但這個不算啦。
但是得到的回應並不是他所預想的回應,既不是接受暗示也不是無奈的拒絕,諾德移開視線,顯然在不安——
“我不知道你會在意……”諾德低聲說,“對我來說都是你,我想……不,抱歉、”
一般來說,他不會在諾德道歉的時候回以過於熱切的親吻,畢竟這麼做的意義不是這個嘛。
安全感為零呢,他的男朋友。
雖然是他的錯啦。
“一下就被帶跑了呢。”五條悟開玩笑地說。
“……是說道歉的事嗎。”諾德還有些拘謹,“我忘了,我……”
看樣子還想再說一句對不起。
噓,噓——
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也可以再親一下,身為非常大方的男友,五條悟這樣想。
沒有安全感的時候人總會傾向於熟悉的應對方式。
而諾德的應對方式總是更不健康一點。
好像一夜之間,他的男朋友連自己是被喜歡著的這件事都不確定起來。
那副因為他而很輕易難過起來的樣子會讓他非常想要安慰——這是二十八歲的他和十年前的他不一樣的地方。但不是說,他就絲毫不會覺得……被吸引。
易碎的事物總是讓人覺得更美。
“嘛,高專時候的我……”五條悟不太好意思地開口,“性格真的很差啦,貓嫌狗厭的那種,說實話很招人討厭。所以那個我……會覺得你好像把他當世界中心一樣小心翼翼地和他道歉很有趣……”
“……嗯。”
“但是不要道歉了啦,你沒有做錯什麼,”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最強咒術師頓了頓,為自己能把這句話毫無抵觸地說出口感到一絲驚訝,“……明明是我的錯嘛。”
“……”
諾德總是傾向於不責怪他,好像五條悟是什麼沒有一絲缺陷的水晶雕像。但是那樣想顯然不對嘛,五條悟蹭了蹭諾德的額頭吸引他男朋友的注意力,把遊離的視線拉回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