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陽完全沒想到她會這樣,臉上頓時青一陣白一陣。
回想一下,從小到大,好像每一次,鹿念對他這種態度,都和那野種有關係,陸陽手指收緊。
那邊章華已經飛速的把帖子看了一遍。
作為陸執宏身邊的高級私人秘書,他自然是知道秦祀情況的。
這是鹿念第一次找他辦事,而且那個帖子說的確實難聽,讓人這樣傳下去,對陸家和鹿念的聲譽也很不好。
於是,章華立馬聯係了校長,緊急找到了貼吧吧主,把帖子都刪了,相關賬號都禁言。
章華立馬打電話告訴了鹿念,“已經全部刪完了,如果有人再傳播這種不實謠言,陸家律師會嚴肅追究造謠者的法律責任,這個意思我們已經傳達給相關人員了。”
鹿念長長出了一口氣,“謝謝您。”
“應該的。”章華說。
掛了電話,鹿念才發現自己在這個僻靜的角落裡蹲了那麼久,腳都有些發麻。
天際出現了一角夕陽的餘暉。
可是,她現在忽然就很想,見秦祀一麵。
秦祀沒去參加誓師大會。
他這段時間太累了。
事情太多,他是人,不是神仙,自然也會覺得累,到了這種時候了,除去每天看書考試,開春後,他已經把之前的兼職辭了,可是明哥那兒正在準備分店,他做事沒什麼邏輯也沒條理,原本他堅持說讓秦祀好好複習,不要他管,他自己弄,結果第二天就喝醉在路口摔骨折了,進了醫院。
所以事情都落在了秦祀頭上,明哥也沒親人,住院的事情也都是他管著。
鹿念是在天台上找到他的。
風有些大,少年靠著欄杆,似乎在睡,聽到開門的聲音,他很快已經睜開了眼,卻不料是她。
他把校服正裝外套脫了,隻穿著裡麵的襯衫和西褲,腿長而筆直,襯衫扣子沒係到最上,露出了半截薄而精致的鎖骨,浸潤在夕陽裡,渡出了一層少見的暖意。
鹿念問,“你在這兒乾嘛?”
他說,“吹風。”
其實是想趁機睡一會兒。
少年眉眼長得冷淡,蒼白清俊,和平時差不多的模樣,但是鹿念能看出來,他有些疲憊。
估計是的,他一個人住,沒個人可以照顧,要工作,還要學習,這段時間,累也是正常。
其實他從小,就一直沒有過舒坦自在的日子,隻是太倔太傲,脊梁太硬,從來不會表現出來。
鹿念抿著唇,想起那些人說的那些難聽話,眼眶忽然有些泛紅。
秦祀應該還不知道那些事情。
說什麼他想勾搭她攀高枝,明明對她那麼冷淡……從小就這樣,還想勾搭她呢,她倒是想要那些造謠的拿出證據來證明,他哪裡勾搭她了。
“你怎麼?”少年皺起眉,看著鹿念的眼眶。
怕不是水做的……為什麼那麼能哭,他想起那天她流眼淚的模樣,他見不得她哭。
她在他麵前掉一滴眼淚,就已經足以讓他什麼都去做了。
鹿念抽了抽鼻子,“來了姨媽,肚子疼。”
他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半天才反應過來姨媽是什麼……耳尖一下紅了。
半晌,他僵硬的問,“你平時怎麼止疼?吃藥?”
鹿念嘀咕,“……在家,我都是讓苗苗她們給我揉揉的。”
女孩聲音軟軟的,她瘦了,臉尖尖的,一雙大眼睛還有些濕意,靈氣奪人,說這話時,嬌又無辜,卻半點不刻意,也似乎沒有半點彆的意思。
秦祀當然不可能幫她這種忙,事實上,他對她一直敬而遠之,目前最親密的事情,可能是那天她醉酒,他幫忙搬運了一下她。
可是,平時冷淡又高傲,說話氣死人的少年,被她這句話噎得狼狽,一時什麼話都接不上。
他想,是他太齷齪,對她有不該有的念頭。
所以,在鹿念也隻是隨意抱怨一句的情況下,因為他平日的妄想太多,才會這麼曲解。
見他這種模樣,她莫名的很開心。
鹿念笑得很開心,沒遮掩,眉眼彎彎的,狡黠得像個小狐狸。
秦祀其實從小就是個人精,心機從來不少,隻是在她麵前慣常沒有判斷力而已。
不過,現在見她這模樣,他怎麼也明白了……之前那純粹是在耍他。
熱意消退了,少年緊抿著唇,扯起一旁欄杆上掛的外套,邁開長腿,轉身要走。
鹿念忙追上,“彆走啊,秦祀,你前段時間,有沒有收到一個包裹?”
她拉住他袖子,不讓他走,他抽回了自己袖子,腳步倒是也停了。
他冷淡道,“什麼包裹?”
包裹沒有寫名字,裡麵禮物也都沒有名字。
難道是寄丟了?還是他給扔了?
鹿念眼睛睜大了,這下眼淚是真的要下來了,那是她親手準備了那麼久的禮物。
他看到不對勁,隻能關上門,走回天台,低聲對她說,“我收到了,沒丟。”
鹿念,“裡麵的蛋糕是我親手做的。”
其實她知道秦祀從小就不喜歡吃甜的,但是她也不會做彆的啊,不能做一桌子菜郵寄過去吧。
秦祀竟然沒有很意外的模樣, “嗯。”
鹿念問,“你怎麼知道?”
“……買的不會那麼醜。”
其實知道那是她親手做的時,他確實驚訝,畢竟,鹿念不像他,從小沒有進過廚房,是個十手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
鹿念,“嗚……”
她眼眶一紅,淚珠子似乎又要往下滾。
其實她已經不想哭了,隻是觀察到,秦祀似乎對女生哭沒什麼辦法,於是壞心眼了一下。
他果然沒辦法,少年微彎下腰,她離他終於近了一些,看到他低垂的長睫,被夕陽染上了一層溫柔的昏黃,低聲說,“好吃。”
鹿念捂著臉,大眼睛從手指縫裡看著他,抽了一下鼻子,可憐兮兮的。
所以果然還是很醜嗎?
秦祀,“……也不醜。”
鹿念這才終於把手拿下,驕傲的說,“當然,那可是我做的。”
秦祀,“……”
他今天被她折騰不淺,鹿念也這麼覺得,心裡有些犯嘀咕,不會惹到他生氣吧,哭也彌補不回來的那種。
可是他問,“你吃飯了?”
鹿念眨了眨大眼睛,“沒有。”
少年耳尖有些紅,移開了視線,“我也沒吃。”
鹿念,“?”
秦祀,“……還你的禮物。”
眼見鹿念還困惑,隻能逼得他咬牙,格外艱難的問,“請你吃晚飯,你吃不吃?”
這算是邀請麼?
從小到大,秦祀第一次主動的邀請她!
鹿念眼睛睜的大大的。
鹿念很久沒見他,確實很想和他一起吃飯,一起說說話。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但是,和他待在一起,她就覺得很愉快。
答應的話幾乎要脫口而出。
想起家裡那些事情……和那個帖子裡瘋狂的謠言。
她像是被兜頭潑下了一盆涼水。
秦祀馬上就要高考,這次考試對他太重要了,鹿念不想讓他的考試有任何意外。
如果她再這樣肆無忌憚的和他在一起,被陸家人發現了,或者被網上傳謠言,讓他看到了那些不堪入目的議論……
她蒼白著小臉,“晚上……我沒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