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隻想小規模宴請朋友,他也會配合。
明哥也知道他這層顧慮,知道他生性敏感又細心,尤其對鹿念,真的放在心尖尖上,任何細節都會考慮到,不想讓她受半點委屈。
但是這事情,已經是既定事實,也沒法改變。
外頭一片昏黑,他推門酒吧門口,身上還帶著淡淡的酒氣,在夜風裡接起了電話。
是秋瀝。
“秦先生。”秋瀝聲音很拘謹,“陸氏的事情,您真的打算這麼辦?今天邱總來找我了,把公章,賬號和資料都給了我,我……”
秦祀,“陸氏的事情,接下來,你想怎麼辦,就自己怎麼去辦。”
“有不懂的,去問鳴鴻,或者找我。”
秋瀝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在寧盛的全麵幫助下,陸氏已經隱隱有複蘇的意思了,在這種時候,秦祀甘願真的交出所有權力,把陸氏全盤送給他?
秦祀在外頭的形象與標簽,一貫是冷血,涼薄,心機狠辣的,秋瀝怎麼也不敢真的相信他的話。
肯定會有什麼附加理由,或者有什麼這麼做的冬季。
“我馬上要辦婚禮了。”電話那邊,果然傳來了男人熟悉的冷淡聲線。
“到時候婚禮,你作為她家人出席。”他說。
現在陸執宏已經根本不頂用了。
外頭都說陸家已經歸了他。
女孩子出嫁,他不想讓鹿念委屈,或者讓外人指指點點,把陸氏給秋瀝經營,其實等於是還給了鹿念,有個有財勢的弟弟,她在世人眼裡不至於顯得那麼弱勢,自己,應該也會更加有安全感。
秋瀝有些明白過來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半晌,“我會努力的。”
“謝謝你這麼對念念好。”他說,“我們都會記得的。”
秦祀很不喜歡聽他這麼說。
他是她的男人,未來的丈夫,理應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秋瀝這種語氣,說得似乎理所當然,倒像是在替鹿念向他道謝一樣。
像是劃了一道線,他,趙雅原和鹿念在一邊,把他隔在了另一邊。
憑什麼。
他心裡不舒服。
秦祀其實很少忍讓彆人的情緒,彆人讓他不舒服了,自然會還回去,他聲音更帶了冷,“你搞清楚,我們是要結婚,以後,她先是我妻子,再是你姐姐。”
秋瀝也沉默了。
說實話,雖然嘴上和鹿念也說過,秦祀對她好,是真的喜歡她。
真的到了這種時刻,他心情也格外複雜。
就要這麼被另一個男人再度搶走了,從他和雅原的身邊。
秦祀回了酒吧。
“誰啊?”
見他似乎不怎麼想說,“沒誰。”
明哥隻好也閉口不談,黃毛已經走了,奶爸回去奶孩子了,沒時間再在外多喝。
“那你們結完婚,念念研究生也畢業了。”明哥問,“你們是不是也準備要個孩子了啊?”
他最近可喜歡逗黃毛家孩子了,隻覺得還缺個小女兒,兔崽子和念念妹子模樣都是一等一的,生的小姑娘肯定也好看,這樣就熱鬨了。
秦祀,“不準備。”
他是真的不喜歡孩子,而且,她身體不好,生孩子估計又是一場折磨。
明哥笑得促狹,“行,知道你。”
年輕,剛開葷,需求肯定旺盛,忍不了前後十個月吧。
“一直不要了。”
明哥,“?”
他緩緩坐正,看男人眉眼神情,似乎真的不是開玩笑。
“那建議你最好先和念念妹子商量好。”明哥說。
他想起鹿念和他以前說過,關於孩子。
他說要就要,不要就不要。
“那她是也是真的挺愛你了。”明哥說,“你知道,你這不等於把一個女人做母親的資格給隨隨便便便就剝奪了,你自己不想,怎麼就知道她不想享受正常家庭?”
秦祀沉默了,半晌,沒有說話。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到了。
鹿念給他規定的,最早能回去的時間,當下便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了。
“小老板,趙家那邊,好像那邊出事了。”路上,他又接到了鳴鴻電話。
“什麼?”
說實話,趙家的事情,現在和他們關係依舊不大了,隻是因為趙雅原和秋瀝,所以鹿念一直記掛著。
“趙大老婆,那個叫蘇什麼的女人,這幾天好像一個人走了,去了海城,估計,是又想去找陸執宏。”
“但陸執宏現在,哪還能再幫他們什麼呢,那老匹夫,又不是不知道。”鳴鴻說。
電話這邊,男人好看的眉蹙了起來,很快舒展開,眉目間漾起一股淡淡的冷笑。
鳴鴻,“我也是這麼想的。”
趙家這段時間,真可謂雞飛狗跳。
趙雅原回了家,和趙聽原見了麵,神態卻比想象中平和很多,隻用一句話,就把趙聽原準備的所有解釋開脫都噎了回去,他說,“哥,我不怪你。”
“你是我哥。”趙雅原說,“你從小帶著我,一直護著我疼我,我們趙家,沒有手足相殘的家風,家裡人也都知道。”
他眉眼平靜,說話條理十足。
“哥,還有一件事,你知道嗎?”趙雅原說,“家裡去年來的那個小女傭,真名叫蘇小琴。”
趙聽原愣在了原地。
“我都已經知道了。”趙雅原說。
方燈給他的資料,一應俱全,關於蘇小琴的,陸執宏和蘇清悠的聯係,和原材料廠的聯係……全都給了他。
“家裡這種人,到底還有多少個?”他說,“我們家的古怪,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不會和爸媽說的。”他瘦了很多,眉眼徹底沉和下來,“希望哥,你也可以清醒一點,自己做個決斷。”
當晚,趙聽原臥室裡燈亮了很晚。
因為壓力和憤怒,男人俊俏溫柔的模樣早已經不複存在,露出了其下的猙獰。
門被重重摔上。
蘇清悠去了嬰兒房,她臉色也蒼白,蕩漾著燈光微茫的光。
“修宜。”她輕輕吻過小嬰兒的麵頰,感覺到是母親來了,趙修宜咧著小嘴兒笑,臉頰紅潤,葡萄似的大眼睛。
這是她和趙聽原的兒子。
她緩緩直起身子,陰影籠罩了她溫柔的麵孔。
隻要那人不複存在,這一切,就都能暫時劃上句號。
秦祀到家的時間正好。
一路上,他想了不少。
隻是,現在結婚都沒敲定。
他也不想再想孩子的事情了。
回到家,鹿念居然已經都收拾洗漱好了,她興衝衝說,“我已經都畫完啦,我就說,你一走,我效率立馬就高了起來。”
她撲在男人懷裡,摟著他,順勢就親了一親,他很配合。
倆人這麼膩著,他洗完澡出來,黑發濕濕的,鹿念嗅著他頸窩,聞到一陣清清淡淡的好聞的香,像是沐浴乳的味道,又不像。
“明天,約好了要去和秋瀝吃飯。”鹿念說,“今天早點睡。”
他手指頓了一下,薄唇習慣性抿起,看似很平淡道,“你想去就去吧。”
他不會乾涉太多。
這樣會惹她厭煩。
他一直在考慮,怎麼做,可以讓她更喜歡他一點。
他從小最不擅長的,就是討人喜歡,也從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有一天,會這麼放下一切尊嚴,殫精竭慮,隻為博取一個人,更多一點的歡心。
她更喜歡他了。
就不會再拋棄他,會答應他的求婚,一輩子和他在一起。
“什麼意思?”鹿念趴在他身上,擰他的腰,“你難道不去?”
他可以去麼。
男人清俊的眉眼,不動聲色的淡淡舒展開,“去。”
“去了安分一點。”鹿念拿小腳丫弄他,“不要亂吃醋。”
她想,雅原估計也是要一起的,她怕又鬨起來。
腳丫被他捉住,他受不住了,鹿念卻玩得開心,“明白了麼?”
他長睫猛然顫了下,“……”
“喜歡這樣麼?”
“不出聲,不行哦。”
“……說一聲喜歡,想要。”女孩子低低的聲音,似哄似誘,綿軟好聽,似在撩撥,似又無辜。
窗簾一拉,左右隻有他們兩,美人在側,清顏如玉,鹿念隻覺得時間太短,似乎怎麼也待不夠,看不夠這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