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七十七章(2 / 2)

如果不是顧忌身份,怕給她帶來麻煩,還是以前在灰隼營的日子,他怕是要把他這雙手都卸了。

“你是何人,是怎麼進來的?”李成端怕平複了一下呼吸,色厲內荏道,“怎麼出現在我家。”

鹿念淡淡道,“是我帶他進來的。”

李成端見那男子很年輕,不過弱冠之年,不過一身黑衣,身形修長利落,完全不似尋常文弱公子,隻是仔細看,他眉眼俊美,氣質冷淡,氣度也完全不像是一般下人的模樣,更絲毫不像內侍,李成端倒是也一時拿不準他身份。

鹿念不耐煩再待下去了,叫秦祀,“走吧。”

李成端倒是橫眉豎目了起來,“等等,李家後宅不進外男,公主想來探視姐姐,自然無妨,隻是這位公子,還請公主給個交代。”

鹿念覺得好笑,之前在皇宮裡,秦祀一直隨侍她,都沒有人提過過意見,李成端這麼倒打一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因為常宜的事情,她原本就對李成端一肚子火氣,現在倒是也半點不想低服做好話。

“沒事。”鹿念對秦祀說,“彆動,就這樣等著,大不了,等過幾天,等父皇親自來接我們。”

秦祀自然有本事把她帶出去,但是,她現在半點不想這樣,倒要看看,私自扣押還未出閣的公主,李成端手眼通天,本事到底能有多大。

院子裡的響動鬨得很大,李成瑜趕來時,看到的就正好是借著酒氣撒潑的李成端,和被關在院內,一臉淡淡冷笑的端儀公主。

李成瑜叫了人,好說歹說,把已經幾乎醉糊塗了的李成端送了回去。

“臣替兄長道歉。”李成瑜衝她作揖,“兄長醉酒,言辭不當,衝撞了公主。”

把一個未出閣的公主困在自家院子裡,說出去,整個李家的名聲是都不想要了。

他眉眼平和清秀,很有文氣,在天曆五年剛及第,現在暫時在翰林院當值,滿身書卷氣,和李成端確實差距很大,至少看起來沒有那麼討厭。

鹿念不想給常宜難看,也就乾脆懶得再計較,見他遣散了人,便直接離開。

常宜到底還是聽說了這件事情,幾天後,她寫信給鹿念道歉,順便還提到了李成瑜。

“成瑜人品學識多很不錯。”常宜在信裡說,“後來,他朝我問起過你好幾次,似乎對你有意。”

“一家兄弟,不會尚兩位公主。”鹿念說,“有意也無用。”

“那如果沒有我這樁婚事,你是願意了?”

看到這行字,鹿念沉默不語,她想起李成瑜模樣,隻能說沒有李成端那麼叫人討厭,但是也無論如何說不上喜歡。

她想起常宜出降後的生活,心頭罩上陰影。

似乎無論是誰,她都不願意,也無法想象那種場麵。

她現在年齡大了些,也已經曉事,要和那些人做那麼親密的事情,隻是想想,都讓她格外難以忍受。

她不是叛道離經的公主,甚至算得上乖巧溫順,這麼多年,沒有給和德帝惹過任何事情,一直風平浪靜,隻是在內心深處,甚至比起表麵叛逆的常宜,她那種不聲不響,偏激的倔強,有時候更加讓人擔心。

杏雨還什麼都沒意識到,啼鶯最近看她的目光,卻每每都飽含著擔憂。

“四四。”她輕聲叫了聲,“把這些去燒掉吧。”

這些信件大部分是秦祀幫她傳遞的,她信任他,知道他從不會拆看。

青年接過信,剛預備走時,鹿念叫住了他,眼睛亮晶晶的,“下次,我們再一起出宮吧,你還知道還有哪兒好玩的麼?”

“不知道。”他低聲說,“我在外麵的時間也不多。”

秦祀是孤兒,很小的時候就被灰隼營撿了回去,隨後,就一直是暗無天日的訓練,再然後,就到了她身邊,確實,在外頭時間也不多,偶然出去,也是去做取人性命的任務,而並不是出去遊山玩水。

鹿念問,“上次我給你的花燈,你還留著麼?”

他怔了一下,忽然想起她那句玩笑話,唇微抿起,“嗯。”

“其實,我出去,看過了市井煙火,有時候也會想,就在外頭過這樣平平凡凡的生活也不錯。”鹿念說,“找一個喜歡的人,一起生兒育女,自由自在,不用被捆縛在這重重宮闕裡。”

他不知道該應答什麼,也明白她隻是想要傾訴。

隻要她想,不管是什麼,他都願意去幫她辦到,

“不過,我不行,你也不行。”鹿念含含糊糊的說,語氣裡帶了幾分困意,越發顯得軟乎乎的,“我舍不得把你讓給彆人。”

她摟著他的腰,把麵頰靠在他懷裡,動作熟稔隨意,“你是我的。”

他僵著身子,心跳得飛快,他當然知道,這些都是不合禮數的,也把林紹德以前給他定的規矩徹徹底底,毀了個一乾二淨。

鹿念知道他臉皮薄,一直放不開。

她忽然就想到了那個小兔子花燈,低低的笑,“真是不會……”

青年把她高了一頭還多,在她手下,卻異常的溫順,微抿著唇,耳尖發紅,由著她動作,當真是和已經被馴化後的獸一般,讓人完全聯想不到初見時他的模樣。

“我不想出降。”鹿念說。

在外見識過幾次後,她的想法已經慢慢發生了改變,以前覺得無所謂,現在,在經曆了常宜的事情後,她慢慢發覺,和一個完全不喜歡的人共度餘生,似乎是件比她想象的還要困難得多的事情。

天曆六年,盛夏的時候,就在這場談話結束不久之後,夏季的燥熱慢慢浮了上來,李成瑜朝和德帝求取端儀公主,和德帝拒絕了,轉而替她指婚了另一位永威侯,永威侯早已過而立,不久前妻子剛病逝,現在獨身,兒女尚幼,暫時由妾照看。

他是和德帝在西北的重要棋子,眼下,皇帝願意把以美色出名的端儀公主嫁給他續弦,拉攏之意不言而喻。

鹿念知道消息後,反而異常的平靜。

“我想讓你帶我走。”她對秦祀說。

她的婚期馬上要到,按理說,秦祀在她身邊的日子也不多了,一旦她成婚,他也不再有保護她的義務,可以選擇回灰隼營,或是直接離開這九重宮闕,去過自己的自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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