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心坎兒軟,再說本來就是報恩來的,見不得安瀾這麼低聲下氣,她握了握拳,下定決心答應:“我會儘力表現,但效果好不好,我不敢保證。”
頓了頓,她又忍不住說:“還有……叫卿卿感覺有點奇怪,以後叫全名吧,或者叫言言也行。”
一直到簽完節目合同,安瀾眼眶紅紅地把她送進電梯,叮囑明天上午務必來報道,她的意識仍舊繞在安瀾隨口一句的“卿卿”上。
很正常的一句稱呼,以前也有人叫過,但每一次,從無例外的,都會讓她覺得從骨子裡難受。
其實“卿卿”並不是真的奇怪,反而好聽,可她沒辦法,這兩個字從彆人的嘴裡叫出來,她就本能地心裡發堵,硬要形容的話,就像……這是一個專有稱呼,隻屬於特殊的某個人,不允許被侵占。
言卿站在下行的電梯裡搖了搖頭,她過去二十二年的感情乏善可陳,哪有什麼特殊的某個人。
她暗自不解時,驀的聽見一道低沉的嗓音——
“找。”
就一個最簡單的字而已,卻準確抓到了她的神經。
她是唱歌的,對聲音格外挑剔,極少能有誰單憑音色吸引到她,這還是第一次。
言卿下意識抬頭,循聲望過去,發現說話的,是前麵女生手裡豎起的平板電腦,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采訪,被采訪的男人側臉朝著鏡頭,膚色蒼白,眉目深邃,模樣好看到有些邪肆,缺少血色的薄唇張開,語氣陰冷:“當然找,還用問嗎?”
主持人自知失言,快嚇死了,拚命打圓場。
看視頻的女生也驚呆,跟同伴輕聲議論。
“這哪家的記者,不想混了吧?敢當麵碰霍總死穴。”
“估計是剛入行的新人不懂唄,不過確實沒好好做功課,霍總的事圈子裡誰不知道,誰也不敢提,他倒好,拿命做采訪。”
“說起來,霍總真夠執著的,愛人死了以後一直撈不到屍體,他就接受不了事實,不死心地到處瘋找,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放棄。”
“你也太延遲了吧,該不會以為這段采訪是新的?至少仨月前的了好嗎,算算時間,我估計他現在就該放棄了。”
“啊?為什麼?”
“我也是聽彆人說的,距離霍總愛人出事滿三年了,因為意外事故找不到的這種情況,兩年一到,法院那邊會發布死亡公告,如果再等一年沒變化,就正式宣布死亡,現在期滿,霍總徹底沒念想了,他也應該重新開始,多看看身邊那群垂涎他的大小姐和女明星。”
“說的也是,三年呐,再深的感情都淡了,何況是霍雲深這種——”
這種冷戾心狠,手段雷霆,為了爭奪霍氏無所不用其極,把自家人全給趕儘殺絕的閻羅王。
更有傳言說,他天生就有瘋病,人格扭曲,行事乖張極端,才會不被霍家接納,扔在外麵多年不聞不問,誰能料到,霍氏集團的雄厚家業最終仍是被這位天生反骨的棄子給掌控了。
人人都清楚霍家大佬招惹不起,但更架不住他如今的身價和那副上好相貌,名媛貴女也好,當紅女星也好,誰半夜裡沒做過幾個綺夢,想嘗嘗在霍雲深這柄利刃上舔蜜的滋味兒。
後麵的話太敏感,女生們音量壓得很低,言卿朦朦朧朧聽著,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屏幕。
男人恰好轉過正臉,一瞬間仿佛跟她四目相對。
言卿心臟莫名震顫了一下,突突跳著停不下來,她轉開視線平複呼吸,搞不懂自己是怎麼回事,對素不相識的霍家大佬這麼大反應。
是霍雲深五官太好,氣勢太淩厲,一個眼神能嚇死人?
絕對是。
言卿找到最合理的理由,長舒一口氣,不再多想。幾秒鐘後,電梯到達一樓,她迎著寒風,跑向自己租來的那輛二手車。
海城名字裡有海,實際上與海無關,倒是有條江把偌大城市一分為二,江南是新城,江北是老城,但都發展優越,巍峨高樓密集聳立,在夜色裡流光璀璨,不愧是躋身國內金字塔頂的名城。
言卿家裡的老房子在江北,她開著導航,從位處江南的乘風視頻出發,路過超市時拐進去,采購生活用品,邊買邊回憶安瀾給她的一大堆節目流程和準備事項,一不小心逛到很晚。
等她把車開上跨江大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橋上風勢猛烈,言卿加快速度想趕緊通過,接近橋中央時,她餘光猛地一閃,驚訝看到有一道頎長的人影正麵朝江水,站在大橋欄杆邊上,他漆黑的衣擺在風中烈烈翻騰,猶如一隻隨時會被扯碎的飛鳥。
這是誰?大半夜的來橋上看風景,不冷嗎?
言卿的疑惑一晃而過,注意力很快回到開車上,她加重油門,車身卻忽然一顫,不受控製地開始減速,艱難滑行幾十米後,竟然熄火了。
不會吧,壞了?!
言卿試遍所有辦法,車依舊罷工,又給租車行的客服打電話,無人接聽,她剛回國,對其他的救援方式都不了解,心急之下隻好下車,盼著能攔到彆的車求助。
可是太晚了,一時之間根本沒車上橋,言卿冷得直跺腳,左右張望時,又見到了剛才的那道身影。
他還站在原位一動不動。
但他身邊停著一輛大越野,應該是個懂車的人,再不濟也能求他幫忙拖車,價錢好商量。
言卿拽緊衣襟朝他跑過去,離得越近,他的輪廓就越是顯眼。
呼嘯的寒風裡,男人身形高而挺拔,側影瘦削,短發淩亂地掃過眉眼,膚色白成霜雪。
像是電影裡那種住在古堡,身份顯赫,且相貌華麗的吸血貴族。
言卿試探喊了聲:“先生?”
男人沒理他,垂眸掃過手表,確認了鐘點,他往前邁一步,伸手抓住大橋欄杆,長腿隨之抬起,一腳踏在欄杆中間的鏤空裝飾處。
言卿呼吸一窒,趕忙又叫:“危險!”
他要乾嘛?!
男人動作利落,三兩下就站到很高,毫不留戀把手鬆開,身體前傾,眼看著要朝江水倒下去。
言卿哪見過這種場麵,心跳都要停了,下意識狂奔過去,趕在千鈞一發的時候,一把扯住他的手腕。
男人沒有準備,被拉得一晃,險些帶著她一起翻下欄杆,他凶狠扭過頭,要把人生吞活剖。
一陣狂風迎麵吹過言卿,長頭發和沒係好的圍巾同時向後飛起,她完完整整露著一張臉,後怕得顫聲說:“你不要命了啊!”
死寂。
言卿很快覺得不對勁,揉揉眼仔細一瞧麵前的人,腦袋裡某根神經及時搭上,嗡的一響。
等等……如果她沒認錯的話……這位不是電梯視頻裡……那個被描述成撒旦修羅的霍家大佬……霍雲深?!
她來不及震驚,就發覺霍雲深的狀況過度異常,他正死死凝視她,胸口劇烈起伏,一雙深瞳裡迸發出不能置信的狂亂,燒得像是一片衝天野火。
言卿怔住,反射性往後退。
霍雲深卻躍下欄杆,抬起手臂,鋼鑄般的五指扣住她後頸,一把將她拽到懷裡,完全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他滾燙的吻戰栗著壓下,重重碾磨,甚至胡亂地咬她。
言卿徹底嚇呆,悶哼著拚命反抗。
她骨頭都要被他握碎時,他終於稍稍移開唇,發抖的聲音在她耳畔吃力響起——
“卿卿,三年了,你怎麼才回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