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內心是崩潰的。
人吧, 如果對自己的真實目的粉飾一點, 遮掩一點,她也許能與之周旋周旋。
可一旦坦蕩講出來, 語氣還理所當然, 反而叫她沒辦法。
人家霍總沒逼她來吧,是她主動的。
以前也不是沒同床共枕過吧, 老房子那晚,就是她自願爬上霍總床的。
算來算去,她還真的沒底氣拒絕。
霍雲深並不打算商量,直接把裹成個粽子的卿卿貓抱起來,坐床沿放到腿上,拉過裝餐盤的小推車,慢條斯理喂她吃飯。
言卿占據著霍總大腿, 手肘偶爾磨到他肌理堅硬的胸腹, 渾身點了火似的躁動不安。
霍雲深按住她, 黑瞳裡添了抹逼人的暗色:“老婆,身後就是床,你如果想好好吃飯睡覺, 那就老實彆亂動。”
言卿聽懂他的深意,不禁一僵, 臉上急速升溫,眼睛竊竊往下瞄。
霍雲深舀起個蝦仁放她嘴裡:“想看麼?彆急, 等吃完我脫了, 你看得更清楚。”
言卿一口蝦嗆住, 又被霍總體貼地喂了湯。
她悚然瞪著霍雲深:“……我沒看!不用麻煩了!”
霍雲深給她把嘴角沾的湯汁抹掉,唇靠過去,克製地碰碰她的鬢發:“不麻煩,我全身上下都是老婆的所有物,看也好摸也好,隨便你處置。”
男人的五官離得太近,像被精工打磨過的輪廓分外刺激感官,言卿不由自主咽了咽,心頭長了草,癢癢地來回飄,又酸澀想,彆看,彆被撩,他心有所屬。
飯後,霍雲深果然如他所說,站起身解開襯衫扣子,準備脫掉。
言卿滿屋子沒處藏,雙手捂住眼,聽到他低低的笑聲:“怕什麼,說好幫我試毛衣,忘了嗎?”
她這才驚覺是被霍總給蓄意調戲了,耳朵滴了血似的湊過去,拎起毛衣,想幫他套上,但等她眼簾抬起,卻被他脊背上深深淺淺的疤痕刺到。
不僅是上次灼傷留下的痕跡,還有很多類似刀刃和棍棒傷過的疤,觸目驚心。
她眉頭擰得發疼,用指尖輕柔觸摸。
他灼熱的溫度從手指傳遞,湧入她的身體骨血,肆意攪亂意識,她脫口而出:“怎麼又多了。”
霍雲深猛地屏住呼吸,垂在身側的雙手緩緩攥成拳:“你說什麼?”
“我問你怎麼變多了!”言卿撫著他的脊背急促問,睫毛間蒙了層水光,“腰上這幾道刀傷,明明以前——”
她戛然停住,過了片刻,迷茫眨了下眼睛。
……以前?她亂說什麼胡話。
她是看了雲卿的紙條,那上麵寫著“你背上受傷”,所以自動認定了他腰上不該有嗎?
言卿眼前黑了幾秒,神經被一根一根挑撥磋磨,抽著眼廓和耳朵也在酸痛,自打醉了那次酒,她越來越容易頭疼。
頭疼也就算了,怎麼還犯傻。
被雲卿幾行字牽動著心情,都不像她了。
霍雲深轉身把她摟住,手掌貼著她太陽穴按摩,沉沉地哄:“聽話,我們睡覺,睡醒就不疼了。”
等到言卿頭腦清明過來時,她外麵緊緊纏著的大浴袍已經沒了,就穿著一件勉強到大腿根的男士襯衫,超乖巧地躺在霍總懷裡,枕著他手臂一臉享受。
霍雲深額角繃著青筋,炙燙又有些陰鬱的目光直勾勾看著她,無比提神醒腦。
言卿火速調轉方向,努力往床邊爬,試圖卷走被子。
霍雲深伸手把她撈回來,安撫地拍拍,嗓子很啞:“我不動。”
言卿背對著他,縮成一隻小鵪鶉,把棉被拚命往背後塞,跟他隔開。
霍雲深任由她折騰,手仍困著她不放。
“卿寶,”他叫了親昵的稱呼,手蓋在她額頭上,“彆怕,我不會傷害你。”
他聲音放輕:“我隻是想抱你睡,你不在家,我睡得不好,你明天不是又要走了嗎?好幾天才回來,連著把我扔下不管,不該給一點安慰麼。”
言卿摳了摳枕頭,心軟了,潛藏的小渴望也在升騰。
她慢吞吞往回退了點,跟他肩膀貼著肩膀:“那就這樣,不能再近了……你記得要多吃幾頓飯,用積分補上……”
霍雲深的手臂纏上來,把她摟緊。
言卿沉在他的氣息裡,望著虛空,小小聲問:“我跟雲卿,真的很像嗎?她寫字的一個小習慣,我……好像也有。”
霍雲深眸光深沉,瞥了眼衣櫃的方向。
卿卿發現了。
他放在那裡,就是希望等她某天過來,可以想起端倪。
足夠了,他不能急。
卿卿走得艱難,但已經在一步一步靠近他。
他想要超越彆人、獨一無二的喜歡,她嬌嬌地跑過來給了,其他的,他願意等。
霍雲深覆著她的額頭,為她舒緩不適:“你隻需要記住,你永遠是你自己。”
言卿在男人暖烘烘的臂彎裡睡著。
確定她不會醒,霍雲深才將她輕輕放平,俯身吻上去,掠取女孩子甜軟的唇舌。
日思夜想的愛人在懷裡,他除了偷著親一親,什麼都不能做。
欲求燒著血液,身體對她的瘋狂癡迷被儘數喚醒。
他濕潤舌尖刮過她的耳廓,壓抑著問:“卿卿,你要讓我忍到哪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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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卿醒來時,身邊的位置涼透了,床頭疊著一摞新衣服,吊牌標簽剪得乾乾淨淨,生怕她看出價格。
她爬起來去衛生間,該用的化妝品一樣不少,連擺放順序都按著她的習慣。
言卿心裡美滋滋,一照鏡子就傻了。
嘴唇!有點腫!
她暗暗咬牙,霍雲深說得好聽,又趁她不備偷親!
門被人謹慎敲響,閔敬的聲音傳來:“太太,醒了嗎?霍總在開早會,交代我直接送你去機場,需要的行李都準備好了,造型師在外麵等,會負責你今天的妝發。”
言卿這才想起今天要跟隨團隊出發去頒獎禮,是她上節目以後第一次公開走機場,再一看時間,距離起飛還有四個小時不到,她趕緊穿好衣服,在唇上抹了點清涼的潤唇膏。
好吧,看在這麼貼心的份兒上,原諒他了,誰叫又要分開,還是異地……
就當給他口糖吃。
言卿仰著臉化妝時,手機開始此起彼伏的響,歐陽在實時播報網上看來的機場盛況,圖片裡是湧動的人群,很多人手持長|槍短炮,身上彆著象征她的胸章,包裡還插著有她大頭表情包的各種小牌子。
幾米長的橫幅已然拉起來,選用她穿著羽毛裙的一張近景照,眼裡的淚光被塗上亮閃,晶瑩剔透。
“卿寶!昨晚新一期節目上線你沒看吧?你又屠榜了好嗎!”
“彆的不說了,《飛鳥》的絕對唱功和控場能力,溫婉居家做毛線手工,最主要的是,你那天唱歌前是不是哭了?帶淚光的截圖,還有站姐們的高清大頭照一起轟炸,恭喜你榮登仙女落淚排行榜首位,一晚上的熱門裡都有你各個角度的淚眼照!美炸了!”
她是哭了……
見到霍雲深,為他流的淚。
造型師這時俯身,在她完妝的眼尾,用高光筆和眼影勾了一些巧妙的淚痕,恰到好處的點綴,對鏡一晃,微光粼粼。
“真的好看,”造型師笑眯眯,“很久沒在圈裡見過這麼出彩的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