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臨川隻要活著,就一定會出現,親眼來看他丟盔棄甲,看他死。
“霍總你的意思……”
他迎著何醫生悚然的臉,淡聲道:“不需要去設計假死的方法了,霍臨川會替我設計好,他大費周折,不過就是想報複,要我的命,讓卿卿在看到我死的那一刻恢複記憶,把她也逼瘋,與其我們去亂試,讓卿卿承擔失敗的風險,不如等他的陷阱。”
何醫生臉色煞白地追問:“我明白,這個方法的確能準確地讓太太恢複,但是在對方的陷阱裡,太多不可控的情況了,我們準備的再萬全,你也可能會……”
“所以,你有一項額外的工作,”他靜靜說,“如果我發生萬一,你洗掉卿卿的記憶,隻要讓她知道,她以後生活無憂,隨心所欲,財產隻是個跟她感情一般,喜歡在媒體鏡頭前假裝恩愛的丈夫留下的,她不需要為他的死流一滴眼淚,就夠了。”
何醫生嘴唇在抖。
他冷冷威脅:“即便我不在,也有人看管你,你敢有任何差池,都彆想好活。”
何醫生一時不肯接受:“霍總,你不是說過,就算失敗了,太太瘋了傻了一睡不醒,你都照顧她,為什麼要拿命冒險。”
“夫——君——”
霍雲深聽到柔軟的召喚聲,醒過神,抬眸看她。
小公主又換了霧藍色的宮裝,烏黑長發飛揚,佩環叮當地跑到他麵前,杏眼彎彎笑著,露出一點紅潤的舌尖:“我拍完啦。”
霍雲深彎下腰,捏捏她小巧的下巴:“公主好厲害。”
沒了劇本的要求,言卿也不好意思對他有什麼過分親密的舉動,隻能叫來叫去過過嘴癮,眼睛偷瞄著他的手臂。
有點想摟,可是沒膽。
她愁苦著怎麼能靠近他一點時,霍雲深直接牽住她的手,十指緊扣:“走,去換衣服,夫君帶你回家。”
言卿感受著掌心相貼的溫度,內心雀躍,臉上努力保持正經。
往更衣室走的路上,天有些暗了,風也在變涼,她自然而然往他身邊蹭了蹭,竊竊瞧一眼他的表情。
霍雲深突然鬆開相牽的手。
言卿還不等失落,他手臂抬起,扣住她細瘦的肩膀,換另一隻手來握她,這樣一來,小公主全在懷裡。
言卿美滋滋,越發覺得天降的老公好到不真實,兩個人挨得太緊了,她耳朵升溫,羞於說心裡話,轉移話題提起:“我拍的過程好難過。”
“怎麼?”
“故事太苦了。”
她望著天際的雲霞,慢慢給他講:“公主不受父皇寵愛,作為戰功獎賞,賜給了一樣在家中不被看重的將軍,將軍對她特彆好,成婚之後如膠似漆,把她捧到天上,她在宮裡得不到的重視,都被他補足。”
“但將軍家中世代文臣,隻出他一個武將,又沒有門第高的母親,他很受排擠,為了讓公主過得好,他不顧家中反對,單立門戶,設了將軍府,讓公主隨心所欲。”
言卿眸中的向往轉為傷感,蒙了一層霧:“可是後來彆國來犯,將軍帶兵上戰場,公主在家裡,被嫉恨將軍的弟弟擄走,公主反抗時撞了頭,忘了自己是誰,也忘了將軍,找不到回家的路,讓彆人給騙了去。”
“將軍在沙場上得知的時候,敵國大軍壓境,他吐了血,在圍攻下戰死。”
霍雲深用體溫暖著她發涼的手。
他低聲問:“之後呢?”
言卿忍住鼻酸:“之後將軍的死訊和國破的危機一起傳回京城,公主那夜在夢裡見到了將軍的臉,他叫她小名,她哭著想起來。”
“我抱你的那一幕,”她長睫上沾了些許水痕,“是公主回到宮裡,想等將軍的棺槨回朝,可幾乎同時到的,還有敵軍鐵騎,她跑下宮城外的台階,像當年嫁給他時一樣朝棺槨撲過去,卻看到他的背影,站在那裡等她。”
夕陽西下,橙紅色的光幕罩著影視城起伏的宮殿。
言卿穿著公主的衣裙,喉嚨堵得發澀,她仰起臉,注視著霍雲深墨色的眼睛,脫口而出問:“夫君,我把你忘了,你怪我嗎?”
霍雲深搖頭。
那麼多資源裡,他之所以願意讓卿卿來唱這首歌,拍這個MV,就是因為故事的背景。
卿卿現在雖然記不住,也不理解,但等到她記憶恢複的那一天,她會想起他今天說的話。
何醫生問他,為什麼要去冒險。
他的答案很簡單,他要卿卿過得好,他的小公主不辭辛苦,讓他活得像個人,給他貧瘠孤苦的生命塗滿甜蜜,他給她多少次初戀都不夠,還想讓她錦衣玉食,揮金如土,長久平安。
說什麼等出事了照顧她,那是他骨子裡對她的貪婪和自私。
他真正想要給卿卿補齊的,不僅是初戀,還有她本該燦爛的一輩子。
“不怪你,忘了不是你的錯。”
霍雲深俯身把她言卿抱起來,她長長的裙擺纏著他的腿。
他托著她走在風裡,眉目舒展,笑得溫文好看。
“不管將軍還是霍雲深,因為得到了小公主的愛,都是世上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