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洗澡完畢,我從門縫中伸出一顆頭來看向洛基。他躺在床上,下身圍了一塊浴巾,頭發也乾了一半,正把玩他那把龍骨弩,把對麵可憐天鵝絨軟包牆麵射了個稀巴爛。見我出來,他看看鐘,無奈地搖搖頭:“女人洗澡真麻煩。我洗好快半個小時了。”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粗糙麼?”我走過去把箭矢一個個拔下來放好。這家夥果然是個破壞狂。
“男人粗糙點沒什麼吧。”洛基挑挑眉,隨手就把龍骨弩丟在地上。他濕潤的紅發微卷,有幾縷貼在兩鬢,顯得臉蛋稚氣又性感:“你躲在那裡做什麼,快出來。”
我哦了一聲,用浴巾包好身子,磨磨蹭蹭地出去。從走出來到在他身邊坐下,他的視線一直沒有從我身上挪開。最後,他把衣服扔到我頭上:“穿好衣服再叫我。”轉過去背對著我。我拿著他的睡衣,拉開理順:“洛基,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對你說。”
“嗯?”
“我不是不願意和你做那樣的事……是這個過程太可怕,我……還沒有做好受重傷的準備。”
“受重傷?什麼意思?”
我跟他複述了西瓜和黃瓜的故事。洛基卻不說話。我垂下頭,解開衣服的扣子。他突然說:“這就是你不願意做的原因?”
“對。”
“好吧,如果事情不是像希亞說的那樣呢?”
“那我當然願意。”我解開浴巾,準備換衣服。
這時洛基突然站起來。我嚇得立刻把浴巾拉好,蓋住自己的身體。但他隻是走到窗邊,拉好窗簾,然後回到床旁掀開被子,把我放倒在床。
“你做什麼——”
燈熄了,視野變成黑暗。我沒想到,這一夜才剛剛開始……
四天後的早上是一個非常平常的早上。我依然六點就起床,站在街上排隊等候二十二號金儂加巨鯨。空氣一如既往清新,四周也圍繞著不同的口音甚至不同的語言。我的心情是複雜的。渾身上下密密麻麻的青紫,也要用高領長袖毛衣才能蓋住。不僅如此,我還不敢四處張望,就像一個被關了幾十年的山頂洞人,突然來到了繁華的都市。前方有個銀發神族姑娘向她朋友炫耀新項鏈。她朋友捂住嘴,驚詫地說:“這不是和古爾薇格上次出席晚宴時的一樣麼?我的父神布裡啊,那得多貴。你不後悔?”
“不後悔。”她微笑著,“絕不後悔。”
聽到這一段對話,我的臉上大概也是一陣紅白。腦中不由自主浮現出三天前晚上的情景:
“想好了麼。”他與我的手十指相扣,“一旦做好決定,你就不再是個女孩了……要後悔還來得及。”
“……我不會後悔。”
……
怕周圍的人看出自己的異樣,我把頭埋得很低。這個時候,那兩個姑娘不知道是為什麼,開始瘋打起來。周圍的人,連同我也不由自主回頭看著她們。銀發女子突然撲過去,在她朋友胸前亂抓:“你笑我,你笑我,看我捏你胸。”
……
“不行,不能碰這裡。”
“不能?我偏要。”兩隻大手把我的雙手壓在枕頭上,他的聲音溫柔,卻壞到骨子裡。
“住嘴!彆說了……”
……
我捂著頭,緊閉了眼。
這時,有一條巨鯨從高空降落,不是二十二號。二十二號緊接後麵還沒趕上,前麵有一個巨人忍不住低聲說:“怎麼每次都有其他巨鯨擋路,就不能動動麼?”
……
我的手插入他的發間。
“……不要怕,放輕鬆。”
……
我使勁搖頭,拚命想要將那些記憶從腦中甩去。我跟著人潮一起上巨鯨,後麵卻傳來一個男子急促的喘息聲:“呼……哈……老婆,你怎麼不叫叫我,我差點就趕不上。”
“等你買了銀翼龍,我不但天天叫你,還每天給你做早餐!”
“我每天都在努力賺錢啊……老婆彆走,老婆我愛你!”
……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臥房。
“依娜,依娜……我愛你……”
……
坐在巨鯨背部安放的軟墊上,看著下方重疊的雲層,錯落有致的樓房,我深呼吸幾次,調整已經變成一團亂麻的思緒。隻不過經曆了人生必經的階段,世界還是原來那個世界:清晨的華納海姆依然是一條沉睡的巨龍,海尼爾皇宮依然是部落的最高點,陽光依然溫暖,高空中依然有無數人騎著飛獸流星般飛躥……此時,一個穿著褲子的姑娘男孩子氣地叉腿騎在銀翼龍背上,但她的騎乘水平似乎還不過關,雙手抱著龍的脖子,雙腿纏著龍身子渾身僵硬地往前衝。我捂著臉,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心情,又一次亂了起來。乾脆什麼都不要看。
終於到了伊登街,我拿著圖紙和挎包衝下來,但是非常不幸地,又看到穿著豔麗衣裳的希亞靠在她的店門前。不過這回她不是攬客,而是和在上班前專程來看她的提斯聊天。我想彆過臉走掉,希亞卻大聲喚道:“依娜,你這幾天怎麼沒回家?最寶貝的工匠房也不要了?”
“噓……”我衝過去,小聲說,“我這幾天有點事出去,已經跟格菲說過,讓她幫我看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