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讓所有人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古爾薇格端著高腳杯,若無其事地站在餐桌旁輕笑。洛基飛速瞥了我一眼,對西格恩露出了頗有教養的微笑:“我真的很討厭女人扯著嗓門說話,很刺耳,很難聽。更討厭被和我什麼關係都沒有的女人騷擾。”擺平西格恩不是那麼困難的事這一句傷人的話讓她即刻住嘴。然而,他的目光卻冷冷地望向古爾薇格。古爾薇格睜大眼,後退一步,差點撞翻餐桌。我被眼前這一幕弄得如墜霧中。
並不認為自己是複製的生命。畢竟我有親人,也有自己的感情和獨立的思想。但是,以前許多主神第一次見我都很驚訝。連索爾都不例外。我一直以為他們是因為我的黑發吃驚,但現在想想,很可能是因為我這張臉?整顆心瞬間變得空蕩蕩的。我扶住椅子的一角,靠在大殿內的羅馬柱上。希亞看著我,很擔心的樣子,又欲言又止。我沉默了一陣子,抬頭朝她苦笑:“我……不可能長得像任何人,對吧。”
“依娜……”希亞的眼神變得有些悲傷,她握住我的手,“你是依娜,隻是依娜。不要理那些女人的挑撥離間。”
洛基夾在書中的畫像再次出現在眼前,那個女子過於聖潔的笑容也變得刺目。我甚至不敢深思心中出現的猜測。再次抬頭,洛基已經擺平西格恩,走回我的麵前。希亞朝我眨眨眼離開。洛基握住我的手,堅定地說:“不要理她們。對於過去的事,我無法改變,也不願意回顧太多。我隻有一句話要說:今天和我訂婚的人是你,以後要跟我共度一生的人也是你,其他人都不可以。”也不知是否燈盞太過明亮,他的眸子看去特彆明亮。
“我相信你。”我回握住他的手,抬頭朝他微笑,“……你說的任何話,我都無條件地相信。”
他捧著我的臉頰,正想吻我,殿堂門口突然有一群銀光閃現。修因站在正中間,左右兩邊分彆是霍德和索爾,身後跟了一排鬼匠,一排伏魔官,兩排黑騎士。但他隻帶了索爾、霍德還有幾個隨從,後麵三排阿西爾神族統統站在門外。洛基眯著眼睛,把我拉到他的身後,往前走了兩步:“歡迎阿西爾部落的朋友們。”
光輝的殿堂陡然間陷入死寂。
修因未感到半分不適,嘴角帶著一絲冰冷的笑意,不緊不慢地走進來。他身邊的索爾和霍德也是維持著漠然的表情。他們踏過大紅的地毯,大理石的地麵,腳步聲在空曠的殿堂內回蕩。最後他停在我和洛基麵前:“祝二位新婚快樂。”
“謝謝。”洛基平平淡淡地回答。但是他握著我力道比手銬還要牢固。場麵有些尷尬。還好弗雷及時斡旋:“既然我們與阿西爾部落已經化敵為友,也請大家不要客氣,好好享受這個晚宴吧。修因陛下,索爾殿下,請來這邊。”
霍德看了一眼弗雷,一語不發,帶著兩個隨從去了另外一個角落。
“嗯。都好好玩吧。”修因打發了後麵的隨從,回過頭來,拍拍洛基的臂膀,“對你未婚妻好一點。”
“這我知道。”洛基幾乎完全擋住我,握住我的手更緊。
很明顯,修因發現了洛基的異樣。他毫不介懷地放下手,把大氅扔給隨從,走到阿西爾部落的主座上休息去。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隻是一個人端著紅酒細品,旁邊的隨從沉默如雕像。但很快,一個華納神族的年輕姑娘在他麵前晃了幾圈,就直接過去和他搭話。一直以為修因是個嚴肅的帝王,比冬季的石膏還要冰冷。但那姑娘說了幾句話,他就點點頭,態度和藹地和她對話。能得到阿西爾部落領袖的回應,自然是一件值得興奮的事。不過那個女孩的反應還是激動得過了頭,雙頰微紅,坐立不安,手也不知往哪裡擺。
不一會兒,洛基與父親聊天去了。再看修因那一邊,他周圍的女人居然又多了幾個。她們已經和他聊開,又是拍手又是歡笑,一臉乖學生乖寶寶的模樣,向修因詢問一些問題。我甚至還聽見其中一個女孩子嗲嗲地說道:“陛下說的阿西爾語好有腔調哦,真的好好聽。我最喜歡阿西爾語。”
阿西爾語好有腔調。最喜歡阿西爾語。聽到這句,胸口劇烈起伏,我氣得幾乎掀桌子。這時,有兩個阿西爾女人從我身後的紅帳後走過,悄悄話飄到了我的耳裡:“陛下在阿斯加德根本沒人敢追。華納的女人果然名不虛傳,一見到有錢有勢的男人,都恨不得貼上去。也不管這些男人是不是殺了她們全家。”
理智終於斷線。我一鼓作氣,走到修因和那幫女人麵前:“回去。”
修因抬頭看向我。姑娘們卻全然不知情,依然圍在一起互捧對方,可愛地發嗲。我深吸一口氣,提高音量:“聽到沒有,都回去!”
她們這才終於意識到了我的存在。有兩三個眼中露出怯色,另外一個三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卻翹起了嘴巴:“回去?回哪去呀?”
“回華納神族的座席去。”
“姐姐,你這是種族主義,不好吧。況且,這麼大個殿堂,不就是留給所有人聚會的麼。”那個女孩朝我拋了個媚眼,手直接放在了修因的手腕上,“再說,你都已經嫁人了,還對陛下有什麼想法麼?”
修因看了看那隻細膩年輕的手,握住它拿起桌上一個酒杯:“很美味,可以試試。”稍微往裡麵坐了一些。
這個小小的細節沒有被任何人錯過。女孩很尷尬,仰頭喝了一口酒:“自以為嫁給大人物就很了不起,把大人物那幫情人搞定,安分點過日子吧,彆一天想東想西的。”
我拿起一杯酒,往桌麵砸下。酒水不偏不倚,全部濺在她的粉色裙子上。我淡淡地說:“真對不起。衣服弄臟了,回家換吧。”
她詫異地看著我,甚至來不及擦拭裙子,就直接淚眼汪汪地看向修因。修因笑著點點頭:“回去換了再來吧,依娜小姐應該也不是故意的。”那女孩站起來,委屈地哭出來,直接逃離座席。我掃視著她們:“你們還有誰想回家換衣服的?”話剛問出來,所有的姑娘也都紛紛站起來,或仇恨,或害怕地離開。
“打擾陛下。”扔下這句話,我也轉身走了。
洛基依然在和父母聊天。我不便打擾他,一個人走到側門外坐下,麵對白雪皚皚的庭院發呆,心情未明地低落。分明是很重要又幸福的日子,為什麼一點都不覺得開心?我的歎息剛融化在冰雪中,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和洛基在一起,壓力很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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