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回過神, 說道:“不可思議!”
何鳶的箭正中靶心, 現場的工作人員拿過來的時候, 不止是其他的一人, 連讚助商都跟著倒吸一口冷氣。
這實在是太令人震驚了!
若非沒有經過專門訓練的人, 怎麼可能一箭正中靶心。
而且這箭勢如破竹,入木三分, 直接穿透了靶子, 從草靶子的背後露出了一段箭尖。
助理:“這……周導?”
一眾人回過神。
特彆是錢俊, 年紀輕輕的拿了影帝, 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什麼高難度的戲沒對過,卻在剛才的一瞬間,就在他望進何鳶眼裡的一刹那,竟然失神了。
那雙眼睛裡好似承載了曆史長河的砂礫,他如同和宇宙對話, 在這一瞬間感受到了自己卑微進了塵埃。
這一刻,錢俊突然由心中升起一股巨大的悲哀,何鳶的那一眼將他直接扯到了民曆十三年, 明明隻是一個眼神,去叫他從裡麵看到了無數個故事, 他心臟一抽,好似成了時勉本人,一股將要失去眼前人的痛楚貫穿四肢百骸。
錢俊皺著眉頭,喘了一口氣, 企圖平複心中異樣的感情。
拍戲最忌諱入戲,一旦入戲,想要走出來就很難,出不來就完了。
何鳶很快移開目光,撤了周身的氣勢,錢俊頓時鬆了一口氣。
她從馬上翻身下來,學著應絹的樣感謝了一下在場的幾個導演。
周導驚喜道:“蘇婉杏,你!你怎麼做到的?”
她把靶子拿給何鳶看。
何鳶謙虛道:“以前學過一點騎射,這一次碰巧射中了。”
周陽斷然不相信她,什麼叫碰巧射中?這力度,這巧勁,這是碰巧嗎!
周陽連忙又把這東西拿給彭敬林看。
彭敬林活了半輩子,見過不少明星藝人,什麼天才演員都有,但是剛才何鳶的那一眼卻給他了一種完全不同的感受。
演戲最重要的是打動人,毫無疑問,方才何鳶確實將所有人都帶入了戲。
這是她的拿手項目,對何鳶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
她時常扮演社會上各種各樣的人,並且演的入木三分,讓人家的父母都無法分辨出來這是不是他們的女兒。
應絹看了這一幕,臉色發青,心裡不舒服極了。
她必須承認,‘蘇婉杏’剛才的爆發力不知道比她高幾個檔次,但是應絹還是要安慰自己。
何鳶剛才說錯了台詞,雖然演員在表演的時候可以隨著現場的感覺更改台詞,但是大部分的台詞改過之後,都要符合這句話原本的意思。
你不能把一個疑問句改成陳述句,這就扭曲了原來那句話的含義。
剛才何鳶就改了台詞,原本那一句台詞明顯是下屬對上級說的,被何鳶那麼一改,破壞了核心的東西,變成了長輩對後輩說的語氣。
這一點,簡直和原台詞背道而馳!
應絹抓住這一點,就要做文章。
“婉杏,你剛才是不是把台詞記錯了?我聽最後一句你的口氣似乎有點兒問題?”
她做出了疑惑的表情。
經過應絹這麼一提醒,眾人也發覺何鳶改了台詞。
一開始由於被她的表演所震撼和吸引,導致在場沒有人去注意這個小細節。
應絹提醒後,那些試鏡的藝人也發現了。
原先的台詞,是符合角色本身的,這個女兵天資聰穎,並且自幼就比同齡人優秀,她在元帥麵前露的這一手顯然是很成功,從台詞的角度看來,她自己也很滿意,所以這句話說出來的感覺有一些得意和自信,意氣風發卻也帶著對元帥的憧憬和敬仰。
而何鳶改過之後,那句話就完全變了一個模樣,不但直呼了元帥的名字,而且這平淡無奇的口氣,倒像是長輩對晚輩的一種指導和培育。
這……簡直把所有的核心全都給改了!
一個試鏡的演員而已,有這麼大的膽子篡改劇本嗎,況且何鳶這麼一改,都不知道她在演誰了!
周陽為難的開口:“這……”
助理連忙打圓場:“要不然先看看後麵的試鏡,先彆耽誤時間。”
助理和導演的出發點和演員不一樣。
試鏡演員存在著相互競爭的關係,所以恨不得立刻把對方踩死在腳下。
而導演以及助理出於對電影的大局觀著想,不舍得丟棄這麼一個好的演員,惜才的心理會讓他們權衡再三,再做定論。
何鳶站在一旁,也不急著等結果。
最後所有的試鏡結束後,周陽走過去和彭敬林商討片刻。
應絹站在何鳶的附近,皮笑肉不笑道:“蘇婉杏,可以啊,沒看出來你還藏了這麼一手。”
何鳶沒說話。
應絹道:“還沒出結果呢,咱倆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何鳶:“嗬嗬。”
周陽過來道:“我和彭導還要商量一下,這樣,過幾天的時候在給你們答複,好嗎。”
她這麼一說,就是今天出不了結果的意思。
一些沒有後台的明星最怕的就是這個。
當天不出結果,中間那幾天就會有人動手腳。
像應絹這樣的人就是最難纏的,她背後有金主,隨便給她塞一點錢這個角色就歸她了。
果然,此話一出,不少演員都黑了臉色。
應絹卻跟她們相反,臉上掛著笑容,笑道:“錢哥,一會兒有空嗎,我還沒吃晚飯呢,這兒我也不熟,你吃過飯了嗎?”
錢俊和應絹是在一個晚宴上認識的,二人見過一兩麵,他沒想到應絹這麼自來熟,上來就邀請他吃完飯。
錢俊沒有說話,不過他的經紀人道:“不好意思,應小姐,錢俊今晚上還有事情。”
經紀人一點麵子也不給應絹,直接拒絕了。
應絹這種十八線的小藝人——如果這個咖位的藝人,人人都能邀請錢俊的話,錢俊就不用在娛樂圈裡混了,乾脆去陪飯好了。
不過應絹也就是隨口一說,她也不指望錢俊會答應她。
她說完,朝著自己的保姆車走。
俱樂部裡大部分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何鳶隨後跟著出去。
她形單影隻,背影看上去又孤寂又可憐。
剛走出俱樂部,錢俊上了車,就看見何鳶一個人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