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國舅爺,當呼延天忠知道郭嘉就是戰神之後,第一想的,就是怎麼才能替太子把郭嘉這個人物牢牢掌控在手裡。
所以於月光下仔細辯了半晌,發現這聲兒嬌滴滴的婦人竟是郭嘉的妹妹郭蓮,他就笑了。這小丫頭算是整個水鄉鎮最漂亮的姑娘了,郭萬擔全家捧在掌心的明珠,對於生的漂亮的姑娘,男子們總喜歡多看一眼,所以他認得她。
郭蓮緊緊攥著方肚兜,臉色蒼白,低聲道:“呼延將軍,咱們能不能多聊幾句?我有些事兒要求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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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裡,吳氏一臉的為難,夏晚一臉的錯愕。
夏晚愣了半晌,才道:“果真郭嘉才是那個死鬼,蚩尤?”
吳氏極難為情的點了點頭,道:“這家子的男人一個毛病,凡事不與女人說,所以你瞧瞧,我也是才知道的。須知這家的孩子,也就他一個是我親生的,所以那蚩尤,除了他爹,就是他了。”
怪不得方才郭嘉走的時候,說那個假的得他這個真的去解救。夏晚將碗擱在廚案上,捂上肚子,道:“所以,他那臟東西,會帶害我的身體?”
吳氏方才沒抓到兒子,也不知怎麼跟兒媳婦解釋,語無倫次道:“照阿單的說法,隻要不弄在裡頭,不弄在裡頭就沒事,下回要是行房,你跟六畜解釋解釋。”
夏晚跌坐在炕沿上,愣了半晌,才道:“好。”
借著吳氏的話,也總算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給搞清楚了。半年前郭嘉中毒,才是蚩尤最終不肯出戰的原因,因為蚩尤不肯出戰,呼延神助才想拿她做祭,逼蚩尤出戰。而她情急之下,慌張冒失的就嫁給了郭嘉,轉了一圈子,她依舊是那個可以幫助蚩尤最終出戰的人。
夏晚心頭掠過微微的不快,轉而一笑:“娘,我初嫁進來的時候,心思也不純,是想著要他幫我解災的,這倒好,陰差陽錯,我倒替他解了難,可見夫妻之間,就是個互幫互助,您說呢?”
吳氏原以為兒媳婦要哭要鬨,沒呈想她倒這樣大度,握過夏晚的手道:“要是蓮姐兒能有你三分的懂事,不至落到今天的地步。”
她話音未落,便見一個人高馬大,滿臉絡腮胡的男子直衝衝就衝了進來。這人挑起簾子,兩目掃到夏晚臉上便是一陣怪笑,一言不發,直接就來扯夏晚的手。
吳氏並不認識呼延天忠,見他滿麵胡茬,瞧著是個胡人,怕他要把夏晚搶到北齊去,自然不肯叫他把兒媳婦帶走,掰過呼延神助的手指著自己道:“兵爺,兵爺,你扯我就好,扯我去,我替你們做牛做馬,放了我兒媳婦。”
呼延天忠一把搡開吳氏,直接便去拎夏晚的發髻。
吳氏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撲向呼延天忠,一把攥上他的頭發,尖聲叫道:“晚兒,快逃,快帶著蓮姐兒一起跑。”
她向來是個軟弱的婦人,自來溫默的,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忽而暴發起來,自己往前一撲,抓住呼延天忠便死死扯住,憑他怎樣掙紮也不鬆手,想借此拖延時機,給夏晚逃跑的機會。
呼延天忠幾把甩不開吳氏,畢竟濫殺無辜成習慣的,瞬時之間,一柄佩刀就已穿腹而過。
吳氏死死攥著呼延天忠的頭發,忽而回頭,大限將臨,臉色灰敗,滿臉還是對著呼延天忠時的猙獰:“把我的蓮姐兒帶出去,一定把我的蓮姐兒帶出去。”
夏晚一看婆婆這個樣子是沒救了,這時候便哭便拚命皆是蠢招,也不猶豫,借機躍上炕,直接從窗子跳了出去,轉身就跑。
奔出院子,她便見郭蓮顛著個肚子正在院外的大榆樹下東張西望。
夏晚並非不認識呼延天忠,關西大營的將軍們,一半以上她都認得,隻是方才太急,她一下子並未認出來,和吳氏一樣也以為他是北齊人,再看門口榆樹上還拴著一匹馬,高聲叫道:“蓮姐兒,有北齊兵來了,快上馬,我牽著馬帶你跑。”
郭蓮應著好,卻死活也爬不上那匹馬去。
門裡的呼延天忠已經追出來了,夏晚拖起大肚子的郭蓮便跑。
這村子裡唯她倆個,呼延天忠眼看追了上來,再無處可逃,夏晚將郭蓮藏在一處土牆背後,耳語道:“你在這兒藏著,我去把他引開,千萬記得彆出來,我會把這人引走的。”
郭蓮道:“我娘呢,我娘是不是被這個北齊兵給殺了?”她說著,便放聲哭了起來。
夏晚一把捂上郭蓮的唇,厲聲道:“如今可不是你哭的時候,快閉上你的嘴,小心把那騎兵給引過來。”
她欲走,見郭蓮縮在角落裡還在不停的哭,又折了回來,猶豫片刻道:“萬一我要死了,見了你哥,就告訴他,我不怨他種毒在我身體裡,隻要他能活著就比什麼都好。萬一要能找到我的屍骨,讓他抽一天的時間,坐在我的墳前,什麼話都不要說,就那麼陪著我,隻要一天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