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2 / 2)

瓜田蜜事 浣若君 7443 字 7個月前

要說這陳蓉,於郭蓮來說也算是個貴人。

她是李曇年的大姨母,年近四十,保養得宜,雖不說形似少女,表麵看去頂多也不過三十上下。她有個女兒,連父親是誰都不知道的,名叫陳莞,生的婀娜姿態,嬌美豔麗,原本和郭蓮是形影不離的好姐妹,不過最近太子駕臨之後,她就不出來見人了。

陳蓉雖她不曾床前榻側侍奉李燕貞,但偶爾李燕貞隻要回行府,侍寢之人都是由她選定。

當時李燕貞懷疑郭蓮的身份有疑,陳蓉便說了一句:“且不說這蓮姐兒是真是假,郭嘉是個人才,為他故,王爺都該認了蓮姐兒做個義女,不是嗎?”

李燕貞當時急於想收伏郭嘉為已用,便把郭蓮認做了義女。但是,七年過去了,如今風水輪流轉,李燕貞叫皇帝放在鶻州辦差,不準他回長安,郭嘉倒是成了皇帝的寵臣。

郭蓮因為身份是虛的,對於陳蓉向來格外虔誠。當然,陳蓉待她也格外的好。

這不,陳蓉陪太子寵妃呼延嬌兄妹聊天的時候,她也陪侍於側。皆是坐在蒲團上,呼延天忠就坐在她的身側,一隻不安分的手在她腳上亂竄著。

郭蓮眉底壓著深深的厭惡,漸漸因他欺的更深,呼而深吸一口氣,想要擺脫,便聽呼延天忠道:“殺吳氏的時候,我可不知道她是養了你十幾年的親娘,怎麼,做縣主做的久了,就忘了自己曾經是什麼了?”

給陳雁西做妾,叫陳雁西像熬鷹一樣,在那點小院子裡一點點熬去她在水鄉鎮十五年養出來的天真,讓她迅速見識這個世道的殘酷,也叫她懂得如何去對付這些惡人。

勾唇一笑,手中一支銀簽子忽而刺上呼延天忠的手,他手上立刻冒出個血珠子來,那隻鹹膩膩的手也立刻縮了回去。

郭蓮悄聲道:“你敢說出來嗎?你敢說我曾誘著你去殺過人,還叫你帶走夏晚嗎?你不敢,因為郭嘉如今得皇盛寵,若叫他知道你殺了他的娘親,還拐了夏晚,咱們都得死。”

呼延天忠也是一笑,幸好夏晚死了,他們所做過的惡,也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了。

*

連著等了兩天,夏晚都沒等到郭嘉把陳姑給她送回來。

這日郭興依舊去了書院,給兒子充打手。郭旺也忙碌於他當鋪的生意,一清早就出去了。夏晚連著派了兩個小子到甘州官驛去找郭嘉,問他何時能把陳姑送來,都沒有見著郭嘉的麵兒,於是她挑了件青碧色的杭綢襖兒,係了件白色褶裙,再裹上一幅同樣青碧色的頭巾,包的嚴嚴實實,帶上書齋裡的陶兒充個小丫頭,便親自往甘州官驛去了。

官驛就在甘州府衙旁,再過去是城隍廟,再往下走,是晉王行府,整個這一大片,便是金城最氣派最豪華的地方。

夏晚和陶兒兩個在官驛外的拴馬樁旁站了半個時辰,那等金吾衛們嚴守著門,不準任何人靠近。

“那郭侍郎不是咱家大伯嗎?”阿陶仰頭張望著:“怎的傳了話兒是咱們來他也不見?”

官驛是座青磚古瓦的大院子,門外兩株高槐,高槐遮擋下,衙禁森嚴,裡麵的什麼都看不見。

夏晚道:“自古官見百姓易,百姓見官不易。咱們不過窮親戚,郭嘉是三品侍郎,想見他,哪有那麼容易。”

她盯了許久,見梁清一身銀色武弁服疾步從官驛中走了出來,趕上一步道:“梁將軍,我是遊擊將軍郭興的妻室,咱們在我家見過的,不知你可還記得我。”

夷族不比鮮卑,漢人,抑或彆的民族,不吃彆族飯食,女子也一般不外嫁,便有男子娶了夷家女子,也要從此入他們的鄉,隨他們的習俗,所以他們和彆的民族雖也混居,但全然的渭徑分明。

甘州笑話,說徜若一個男人實在找不到碗飯吃了,可以考慮入夷族,因為一個婦人便是一大筆的財產。但從此之後,管你祖宗八代,原本的一切都得斷的乾乾淨淨。所以郭興娶個夷族婦人,慢說整個兵營,便是甘州人,或者鮮卑人見了,都要笑話他的。

這頭巾是件很好的保護色,一般男子不敢招惹。

梁清曾經在關西大營時,招惹過一個夷族女子,一夜到亮睜開眼睛,床頭圍了七八個提著菜刀的夷族男子,那一日,他花了三千兩銀子才保住自己的命根子。

所以他對夷族女子有本能的懼怕,往後退了兩步,他道:“咱們侍郎大人今日在甘州府衙坐堂審案,娘子想找他,得等他審完了案子。等抽空兒,我會給他遞句話的。”

夏晚道:“梁將軍哄我了,等案子審完了我到何處找你去?我的陳姑是你抓的,你今兒不給我人,也得把我帶到大伯麵前,好叫我當麵問他要人。終歸是親戚,他這樣子,是真的不打算認親戚了這是?”

其實郭嘉前天就回水鄉鎮了,今兒一早才回來,回來便直接進了甘州府衙,梁清也還未見著他了。

他道:“您那陳姑雖是我抓的,但這些日子我卻不曾見過他。隻要娘子不怕人多臊了您,就跟我一起去甘州府衙,等郭侍郎審案子,如何?”

夏晚道:“使得。”

甘州府衙之中,兩列衙役列班,居中坐著知府呼延天忠,堂中跪著個人,認了半天,夏晚才認出來,這是水鄉鎮的老人,田興旺。

梁清帶著她是從側門入的,他是長安的富家公子哥兒,自幼婦人堆裡混的,最善長的便是招呼女子。從十五到五十歲的婦人,隻要他肯用心,都能伺候的妥妥貼貼。

搬來一張椅子,找個背風的口兒讓夏晚會了,再捧來一杯茶,他道:“待會兒咱們郭侍郎從這兒入,再從這兒出,等他要走的時候,你就攔住他,否則的話,等他一出去,怕是咱們又抓不到他的人了。”

忽而,隻聽身後一陣腳步聲,梁清神態一凜,立刻直腰,站到了側門處。

這還是夏晚頭一回見郭嘉為官,審案,他一襲三品官的紫色朝服,魚帶,頭上卻不戴襆,唯獨戴著黑色/網兜,自側門上疾步走了進來,全不是她印象中官老爺的架式,自她身邊經過,進了闊朗高大的官衙,見呼延天忠忙著要起來讓位子,一手摁上他的肩膀,拍了拍,示意他仍坐著。

他就站在知府大人的公案前,紫袍襯著略顯蒼白的臉,眉鋒比少年時略濃了些,也更鋒利,清瘦,下頜格外尖銳的臉上,那有些滲人的笑,隻能用狂妄二字形容。

知府大人的公案上,一字排開有四隻簽筒,每個簽筒麵向犯人的一麵寫著一個字,合起來是執法嚴明。其中‘執’字為捕捉令,剩下的三個簽同,一個呈白頭簽,一個呈黑頭簽,另有一個呈紅頭簽,白頭簽每簽一板,黑頭簽每簽五板,紅頭簽每簽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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