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崔道之的肩膀:“便宜你崔老弟享受這銷魂窟了哈哈哈……”
崔道之笑了一下,抬手給趙知州敬酒:“請。”
臨走時,趙知州摟著他的肩膀,道:
“等開了春,薛嵩明薛大人就要調任長安,到時帶著他妹子經過楊朔州,所以啊,我過些日子就得去齊總督跟前鞍前馬後地準備迎接事宜,到時沒工夫同你混。”
“你啊,趁著這一個月的功夫到千韻閣裡去找我,我給你安排幾個更帶勁的,這個酒……你帶走一壺……”
崔道之接了他給的柳林酒,又說了些話,方才告辭。
出了官署,他看著手中的酒壺,冷笑一下。
朝廷貢品,王貴妃給的。
等經過橋邊,揚手將酒壺扔進河裡。
—
等崔道之到家,已經是傍晚,他伸手一推,發現大門已經被人從裡頭關著。
這是時辰,眾人都回家吃飯,水月巷裡除了他,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崔道之從靴筒裡抽出一枚短刃,插進門縫,輕輕一挑,隻聽‘啪嗒’一聲,門開了。
崔道之進去,發現院中無人,隻有紅彤彤的柿子掛在枝頭搖動。
他皺眉,將短刃握在袖中,輕腳進屋。
一步、兩步、三步。
他猛地推開小門,準備將手中短刃扔出去,卻隻聽‘嘩啦’一聲,一個雪白的身影捂著胸脯猛地轉身坐下。
隔著掛在空中的女子肚兜,崔道之隻能看見她如雪一般白嫩的後背,或許就是因為她太白,肩胛骨左側那塊指甲蓋大小的蝴蝶胎記就顯得尤為明顯。
她生了一張好皮囊,從前隻知她臉龐嬌媚,卻未想肩胛脖頸處的曲線更為誘人,特彆是如今她一副幼鳥般的受驚之態,帶了股她自己都不知曉的勾人意味。
難怪那孫家少爺這樣想要她。
“二……二哥哥,你……你先出去……”
秀秀坐在浴桶裡,急得話都說不清楚。
因為崔道之在家不方便,秀秀回家見他未歸,便想特意趁他回來之前洗澡,沒成想剛脫了衣裳,他便回來了,還……還打開了門。
嗚嗚……他一定看見了。
秀秀捂著臉,臊的抬不起頭。
崔道之眼中蕩漾起不知名的情緒,片刻之後,將短刃插進靴子,移開視線,麵無表情地關門。
待到腳步聲遠去,秀秀方狠狠鬆了口氣,快速用皂莢擦洗身子,不到一炷香時間便收拾妥當。
待到穿衣時,瞧見竹竿上掛著的衣物,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肚兜就掛在正對小門的位置,方才二哥哥推門時怕是正好瞧見。
秀秀捂臉哀嚎。
她沒法見人了。
但今兒是中秋,即便秀秀再不情願,也總得出去。
她穿上衣裳,察覺到崔道之不在院子裡,心咚咚跳著,飛一般開門溜進了廚房。
用晚飯時,秀秀推脫說自己在外頭吃過了躲著崔道之,崔道之倒沒說什麼,點頭表示知道。
入了夜,月光灑在院子裡,像是撒了一層雪,秀秀趴在窗下,見崔道之一人坐在樹下,一動不動。
秀秀突然想到寺廟學堂裡,那教書大和尚說過的一個詞:
寂寥。
二哥哥他……是不是在想家?
她不知道那些大家族會怎麼過中秋,但總歸不是像如今這樣,一個人坐在月下,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秀秀深呼幾口氣,穩住心神,推開門走出去。
搬個小桌子,將月餅、合歡餅、柿子餅都拿出來放在上頭,又搬出新釀的桂花釀到柿子樹下,道:
“二哥哥,咱們來把這壇桂花酒埋了吧。”
未等崔道之開口,她便蹬蹬蹬跑去拿了刨地用的鋤頭遞給他:“二哥哥,快呀。”
崔道之猶豫片刻,終究伸手接了過來。
坑刨好了,秀秀親手將壇子放進去,認認真真的埋土。
“等明年這個時候,咱們再把它拿出來喝,二哥哥,你說好不好?”
崔道之不知在想什麼,轉動手上的扳指,沒有回答,隻指著柿子樹道:
“還未到時節,怎得就熟了?”
秀秀拍拍土起身,摘了一個紅柿子去洗:“我也說呢,今年的柿子紅得真早,興許是咱們家要發生大喜事呢。”
秀秀說話,才發現自己這話有歧義,下意識偷瞥崔道之一眼。
壞了,二哥哥不會以為自己在暗示他什麼吧?
她不是這個意思啊……
崔道之全然未曾注意到她的變化,他並不信什麼預兆之說,凡是這些話都是那些妖僧邪道編出來,糊弄人心的東西罷了。
秀秀怕他誤會自己,連忙轉移他的注意力,指著月亮道:
“二哥哥,咱們來許願吧,月神定會保佑我們實現願望的。”
崔道之原不想同她玩這些小把戲,但想到父兄,還是點了頭。
秀秀看了眼他,又望著月亮,雙手合十,心中默念:
“月神在上,信女陳秀秀真心祈求,原我與二哥哥一直如如今這般,長長久久生活在一起,永遠不變。”
作者有話要說:寫到這兒,再想想秀秀以後的遭遇,哎,我為秀秀一大哭。下一章女二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