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秀秀的肩胛骨左側便有一塊胎記。
她今年正好十六歲。
崔道之望著小門後走動的身影,眸中迸發出駭人的光亮,似徹骨的寒冰,又似滔天的火焰。
油燈在手中‘劈啪’一聲響,爆出火花,燈火如豆,春夜的風一吹,險些熄滅,殘缺的窗格光影印在崔道之臉上,若隱若現。
他隱沒在陰暗裡,像是一直按捺著怒火的蒼鷹,渾身陰翳儘現。
未關的窗戶上站著一隻覓食的麻雀,不知是否是察覺到不對,連忙撲閃著翅膀飛走了。
崔道之猛地揚手扯下西牆上的那幅畫,嘩啦啦的響聲從正屋傳到隔壁,將正要上榻休息的秀秀嚇了一跳。
她躋著鞋子轉身,不知發生何事,隻疑惑著,便見崔道之‘砰’的一聲將門踹開,大步走至自己跟前。
“二哥哥……”秀秀見他臉如寒冰,眼睛裡顯露的是她從未見過的戾氣,不禁有些不知所措地喚他。
她不答應嫁給他的屬下,他便如此生氣麼?還是隻是怕她不嫁人,會再纏著他,礙著他和薛姑娘的事?
秀秀生著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睛,當她看向彆人時,那人很容易被她眼中不自覺流露出的媚意所惑。
崔道之眯眼,眸中戾氣更甚。
這幅能輕易勾引男人的模樣簡直同王馥鬱如同一轍。
他從前怎麼就沒發現?
崔道之伸手便大力將秀秀拖拽到自己麵前,凝眸審視,“我再問一遍。”他說,手指一點點收緊,“這幅畫是誰的?”
秀秀被他嚇住了,眼前的崔道之她從未見過。
她的手腕被捏得發疼,忍不住叫出聲,他卻仍舊沒有什麼憐香惜玉的意思,更加用力地抓緊她。
秀秀緩了緩神,看向他手中的畫,等看清是一直掛在正屋西牆上那幅時,眼睛慢慢流露出些許疑惑。
這隻是一副普通的畫而已,二哥哥為何忽然因為它發脾氣?
秀秀搖頭道:“……我不知道,這是爹爹拿回來的,我不知是誰畫的……二哥哥,你放開我,疼……”
她從未見過崔道之這幅嚇人的模樣,有些害怕。
崔道之卻好似被她激怒,隻覺得她滿口謊話,模樣可憎,心中怒火燒得愈發旺盛,眨眼間就將秀秀甩到牆麵上,隨即單手從後頭壓住她的脖頸,另一隻手去拽她的衣裳。
麻布做的衣裳不結實,很容易便被他撕爛。
等秀秀反應過來時,她的整個後背已然暴露在崔道之的視線裡。
春夜,空氣中還殘留著冬日的寒氣,秀秀很快便感受到一股涼意爬上脊背,凍得她不自覺打起冷顫。
她想要掙紮,卻被崔道之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秀秀從小便被人誇讚生得好,一身肌膚更是雪白,如今黑夜裡,微弱的燈光落在她背上,將她的白照得更加顯眼。
崔道之垂眼,在一片雪白中,她肩胛骨左側赫然印著一塊心形紅色胎記。
他沒記錯。
崔道之收緊手中力道,心中的恨意不受控製,如雨後春筍般湧現出來。
他鬆開秀秀,看著她如同受驚小鹿一般收拾身上破敗的衣服,躲到牆邊,忽然自我嘲弄般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