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看著她,笑了。
婦人將頭一扭,道:“傻丫頭,笑什麼,咱們都是要死的人了。”
秀秀沒再吭聲,抱膝將自己蜷起來。
也不知她能不能找到爹娘,爹爹叫她好好活著,可是她好像沒做到,希望他不要怪自己。
正要入睡,卻聽外頭又是一陣腳步聲,這回來的是兩個人。
秀秀猝然睜眼,手指緊緊攥住衣裳。
那婦人應是預感到了什麼,不知何時到了她身邊,湊到她耳邊說了句話。
秀秀聽罷,抬頭看她,婦人將手在衣襟上蹭了蹭,摸上她的臉:
“好孩子,你多大了?”
秀秀愣愣張口:“十六。”
婦人笑起來,語氣裡再沒往日的尖酸刻薄:
“我女兒比你大兩歲,剛生了孩子,前兒聽說兩個人都沒了,我如今下去的晚,也不知他們能不能找著我。”
秀秀正要說什麼,那兩個獄卒已經走到婦人身邊,把她架走了。
淒厲的喊叫聲再次傳來,這次秀秀手緊緊抓著牢房的木柱,流下淚來。
又過了不知多久,牢房裡再次響起腳步聲,秀秀睜開眼,發現天已經黑了。
牢房裡點起了火把,不遠處站著兩個身影,其中一個身形高大,雖看不清麵容,依舊能察覺到他身上濃濃的威壓。
等人慢慢走近了,才發覺是崔道之。
他一身繡著虎的紅色官袍,靜靜站在那裡,漆黑的眸子望著她,眼中透著打量。
時隔幾日,再次見他,已經有恍如隔世之感。
京兆府尹周鬆抬手,牢頭會意,過去問秀秀:
“姑娘可曾真心悔過?”
秀秀蠕動著嘴唇,看向牢頭。
牢頭接著道:“崔將軍仁慈,若姑娘真心悔過,便接姑娘回去。”
仁慈?
秀秀想,這個詞同崔道之著實不搭邊。
秀秀想起同牢房的那幾個人的死,想起那婦人最後同她說的話,想起自己的爹爹娘親……
她張了張口,道:“……悔。”
她這句話說完,便慢慢滑坐在地,很快,便有人開了鎖,帶她出去。
崔道之衝府尹周鬆拱手:“有勞。”
周鬆笑道:“不值一提的小事,將軍往後多請我喝幾杯就成。”
等崔道之離開後,周鬆微微皺了眉頭,自己是大皇子的人,崔道之既然拒了大皇子的酒席,卻偏偏要自己幫忙做事,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
秀秀被帶回崔府,幾個丫頭給她喂了飯,又提了水倒進浴桶,扶她進去,讓她沐浴焚香,出來後,拿了一件桃紅色的織花緞襖給她換上。
最後端了一方西洋鏡,擱在她麵前。
秀秀瞧著裡頭人的臉,覺得有些陌生。
晚上,她被送到了崔道之屋裡,她立在哪兒,低著腦袋,瞧著腳上新換上的芙蓉花紋繡鞋發呆。
屋裡漸漸起了腳步聲,崔道之那雙石青色的靴子出現在視線裡。
他坐在椅子上,端起茶幾上的茶杯,拿茶蓋撥動著茶葉。
秀秀以為他會斥責自己或者直接切入正題,去沒想到他喝完茶後,隻一直看著她,像是要把自己臉上瞧出個窟窿來。
東麵桌上的西洋鐘‘滴答滴答’的響,很快,秀秀的腿開始有些發麻。
又過了不知多久,才聽見崔道之的聲音響起:
“在牢裡都看到了什麼?”
秀秀抬頭,蠕動著嘴唇,半晌,道:
“……回將軍,血,還有死人。”
崔道之問:“怕嗎?”
秀秀:“……怕。”
“所以你求饒認輸了?”
秀秀垂下眼,將視線移到眼前的氈毯上,靜默片刻,說:“……是。”
崔道之冷笑一下,開始轉動著左手的扳指。
也不過如此。
稍微嚇一嚇,膝蓋便軟了下來,跟旁人沒什麼不同。
崔道之坐在那裡,望著秀秀,見她的臉因為消瘦早不如從前明豔,手指不自覺開始在茶幾上輕輕敲打。
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丫頭,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也許,有些事情,需要驗一驗才知道。
他停止敲打,勾了勾手,叫秀秀往前來,然後淡淡張口:
“脫掉衣裳,過來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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