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將頭倚在廊柱上,閉上了眼。
沒事,不急,總能想到法子的……
慢慢的,她竟開始睡著了,恍惚之中,忽察覺到有什麼東西滾落在腳下,她睜開眼,隻見地上落著一個魚燈,拿起來,仔細一瞧,魚尾巴有些壞了。
秀秀抬頭,隻見一個紮著雙丫髻,胸前戴著長命鎖,雪白團子一般的小姑娘噠噠地跑過來,朝她伸出小手。
秀秀蹲下,將魚燈放在她手裡,問:“這是你的麼?”
小姑娘點點頭,拿起魚燈瞧,見壞了,不禁咧了嘴哭,眼淚都滴下來幾顆,可是她嘴巴裡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秀秀一怔。
這小姑娘是個啞巴。
正怔仲間,小姑娘抬頭,抽泣著用眼睛控訴她。
秀秀啞口無言,那魚燈雖不是她弄壞的,但瞧見一個小孩子這樣委屈,她不由得去拉小姑娘的手。
她知道心愛的東西被弄壞了是什麼感受。
那種委屈和被拋棄的感覺如今在一個小孩子身上見到,更讓她感同身受。
“你彆哭,我給你修好好不好?”
聽罷,小姑娘眨動著大眼睛,眼淚還掛在眼睫上,就那樣看著她。
秀秀對她笑起來,起身找了幾根竹篾,重新將魚燈破掉的洞堵上。
小姑娘看著魚燈完好如初,驚喜地睜大了眼睛,咧開嘴巴笑起來。
“大姑娘——”秀秀身後,一個丫頭急急忙忙跑過來,蹲到那個小姑娘身邊仔細查看她有沒有傷著:
“我的小祖宗,你怎麼不說一聲就跑沒影了,大奶奶找不著你,可是急壞了!”
說著同秀秀說了幾句話,便拉著小姑娘走遠了。
秀秀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她們的背影。
大姑娘……
等那一大一小身影消失不見,秀秀方才起身回去。
誰知等到傍晚,崔道之卻忽然進了她屋子,一把將她從凳子上拽起:
“誰準你接近大姑娘的!”
秀秀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尚不知發生了什麼,便被他一把甩到炕上。
秀秀手撐在炕上,扭頭,道:“奴婢隻是在花園裡乘涼的時候,碰見了她……她的魚燈壞了,奴婢恰好會,便幫她俢……”
崔道之冷冷地看著她,想到崔茹是如何變成這幅模樣的,眼睛裡開始閃動起怒火。
“往後不許你進西院子。”
秀秀聽罷,點點頭。
他說什麼她做什麼便是,違命隻能吃苦頭。
在想到出去的法子之前,她隻能這樣生存,來保全自己。
見她如此聽話,崔道之卻仿佛像嗓子裡被什麼噎著似的,難受的緊。
他陰沉著臉,轉身離去。
秀秀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重新回到凳子上坐下,拿起梳子梳頭。
她如今已經能心無波瀾地麵對崔道之對她的態度了。
秀秀覺得,自己的心好似慢慢覆上了一層堅硬的軀殼,已經沒有什麼能夠傷害到她。
她問進屋來的喜鵲:“你說二爺方才是什麼意思?”
喜鵲搖頭,猶豫道:“應當是怕大姑娘出事吧,大爺隻這大姑娘一個孩子,他去的那年,咱們家失勢,二爺不在,整個崔家的人都不許出去。”
“大姑娘生了病,怎麼都不見好,偏請不了大夫,大奶奶在佛前都快哭瞎了眼,等大姑娘終於好了,便不能說話了,之後再請多少大夫都沒用。”
“聽說,是宮裡的王貴妃在陛下麵前進讒言,叫陛下下的令,說是怕咱們家的人跑了……”
秀秀聽著,愣愣地想。
這關她什麼事呢?崔道之憑什麼要把氣撒在她身上……
憑什麼呢……
—
是日,一大早,崔道之便被老夫人叫去,兩人說了一席話,老夫人歎氣道:
“也不知這幾日茹丫頭怎麼了,總是不好好吃飯,她娘和我都沒了法子……”
崔道之聽聞,下意識想到前幾日的事,眉頭一皺,叫人將崔茹抱出來。
他摸著她的腦袋,問:“茹兒怎麼不好好吃飯?”
崔茹拿開他的手,噠噠跑進屋裡,拿出自己的魚燈,魚燈的尾巴又不小心被她弄壞了。
崔道之道:“這個不要了,二叔再給你買一個。”
崔茹搖頭,指著魚燈‘啊啊’張口。
老夫人道:“茹丫頭,你這是在找什麼人?”
崔茹點頭,身後伺候的丫頭適時道:“前兒姑娘在花園裡遇見了秀秀姑娘,也不知是不是在找她。”
崔道之眉頭一皺,下意識想再哄哄崔茹,卻見她猛地轉身,提著魚燈,拉著身後的丫頭便往外跑。
順著丫頭的指路,她們慢慢跑向後罩房。
老夫人急得不行,衝身後人道:“快多幾個人跟上!”
崔道之靜默片刻,抬腳跟了過去。
等到了秀秀的屋前,他瞧見崔茹正搬個小板凳坐在秀秀身邊,認真地看著她用竹篾編魚燈,神情中是從未有過的高興。
從她不能說話起,他便再沒見她笑得這麼開心過。
秀秀聽見動靜,放下手中的東西,起身向他行禮:“將軍。”
崔道之靜靜望著她,抿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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