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變美麗的第九十章(2 / 2)

這是題外話,但是受訪者主動透露的事情,為了照顧對方的情緒,許婭筠也配合的好奇了一下,許昕華卻勾著唇,冷冷的吐出兩個字:“死了。”

許昕華說的那個人,應該就是許秀秀,因為許婭筠找遍了她的記憶,也沒有找到她對那個翠翠有什麼好印象,反倒是許秀秀不但和她家沾親帶故,上學的時候兩個人還是同桌。

能讓許昕華隔了那麼多年還提起的,想來當年的關係不會太差。

許昕華沒有說許秀秀是怎麼死的,隻是許婭筠看著她滄桑又麻木的眼神,多少也能猜得到,肯定和她們此行的境遇脫不開關係。

其實在許婭筠看來,有著那種眼神的許昕華,何嘗又不是行屍走肉呢?

兩個明明可以鮮豔明麗的女孩,或許早就死在了這輛以為能夠通往夢想的列車上。

許婭筠想了想,先跟鄰座的乘客道了歉,希望他們能允許她往裡擠了擠,讓許秀秀在她身邊坐下。

鄰座是一對中年夫妻,這個年代的人們大多淳樸,再樸素的衣著也掩飾不了他們純粹的心靈,許婭筠的請求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夫妻中的丈夫甚至站起了身,善解人意的笑道:“坐了一天的車,腰都酸了,我去走廊上歇歇。”

妻子也笑道:“順便去接點開水吧,等快到站就不方便了。”然後又對許秀秀道,“坐吧,小姑娘。”

兩個姑娘又向中年夫妻道了一次謝,許秀秀才紅著臉坐下,還有些埋怨同伴的“多事”,“我站一會兒又不累,你看你把人都趕跑了……”

許婭筠知道,許秀秀隻是因為第一次出家門,第一次接觸外麵的世界,還帶著迷茫和膽怯,她剛剛的行為,在小姑娘看來實在有些“膽大妄為”。

但許婭筠並未就這個問題爭論,反而打探起許秀秀對曾祥的印象。

許婭筠記得那天采訪結束,即將離開的時候,她問了許昕華一個很俗氣的問題,她後悔嗎。

許昕華說她不恨曾祥,不恨任何人,走到這個地步,終究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她說像她這種人,即使沒有曾祥的出現,該墮落的還是會墮落。

許婭筠心裡一點都不認同這句話,明明是曾祥,把還沒成年的小姑娘被騙去了那個地方,一開始是人身控製,等嘗試過不勞而獲的滋味,價值觀徹底崩塌後,她們就主動成了曾祥手中的工具。

試想一下,一個人在本該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的年紀,卻被人引入歧途,最後連三觀都崩壞,思維被那些人給同化了,她又怎麼能離開泥潭,洗心革麵重新開始?

所以說,曾祥才是一切悲劇的起源。

許婭筠是絕不可能跟曾祥走的,該怎麼離開才是個問題,是報警還是偷偷的走,是她一個人逃離,還是帶上另外兩個被他拐騙的女孩?

許婭筠不算聖母,但是也做不到明知前方是深淵,卻眼睜睜看著身旁的女孩去送死,至少應該爭取許秀秀的機會。

而恰好許秀秀也不是對前路滿心堅定,敏感一點的女孩總是會想很多,之前大概是許昕華沒問她,她也不好意思主動提起,在小姑娘看來,曾祥那麼熱心的帶她們出去賺錢,她還懷疑人家彆有用心,實在太沒良心了。

此刻許秀秀瞧著許婭筠也是遲疑的模樣,也就不隱瞞了,“我們出來的時候,聽說麗紅和菊英也想跟祥子哥一塊,但是被祥子哥拒絕了,村裡有人說祥子哥是嫌棄她們長得太黑不漂亮……”

許婭筠故作驚訝道,“還有這回事?去城裡做工也要挑長相嗎?”

“我也是這麼琢磨,祥子哥一開始說帶咱們進工廠,乾手工活,咋還要漂亮的姑娘呢?”說到這裡,許秀秀頓了頓,又壓低聲音了,“中午吃飯的時候,翠翠悄悄告訴我,祥子哥好像又要帶咱們去乾啥服務員……”

“服務員?”

許秀秀了解的也不多,隻能半蒙半猜,“應該是和縣裡那些飯店裡的服務員一樣吧?”

許婭筠現在的身份讓她沒辦法為許秀秀解惑,隻能先把這問題放一邊,轉而問道:“祥子哥為啥隻跟翠翠說這個,不告訴咱們呢?”

許秀秀頓了頓,有些吞吐的道:“你不要告訴彆人……我剛剛看到他們倆偷偷牽手了……”

許婭筠沒想到還有這種展開,連忙問:“他們在處對象嗎?”

許秀秀搖頭:“聽說祥子哥在城裡有對象了,這次祥子哥突然帶咱們去莞市,就是想看他對象。”

不過這樣也好,曾祥盯得不那麼緊,她才好行動。

許婭筠眉頭一皺,頗為不齒的道:“那祥子哥現在是怎麼回事,搞破鞋嗎?”

“我也不曉得……”

“這可不行,放以前是要貼大字報的,村長不是說了嗎?這種人就是人品有問題!”

許秀秀有些迷茫:“村長這麼說過嗎?”

許婭筠點頭,確切的道:“要是祥子哥和她對象結了婚,他跟翠翠這樣還要去吃牢飯!”

許秀秀小學畢業就輟學了,在他們村還有學都沒上過的,所以初中畢業的許昕華在他們那兒算文憑高的,許秀秀不太懂法,聽到“高學曆”的同伴這麼說,也被嚇了一跳:“這麼嚴重啊?”

許婭筠現在的目的是引起許秀秀對曾祥的猜疑,隻有讓許秀秀發現曾祥人品有問題,可能不會那麼好心的帶她們去賺錢,許秀秀才有可能配合她的行動,因此她又問道:“你能確定他們關係不正常嗎?”

許秀秀想了想,又說了一件事,“我下午看到翠翠一直在摸她的手腕,才發現她戴了個銀鐲子……會不會是祥子哥送的?”

許婭筠知道許秀秀還是對曾祥抱有幻想,畢竟她們會跟著曾祥出來,等於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自然不會輕易對他產生懷疑,於是故意道:“咱們又沒瞧見,說不定是翠翠她家裡給的呢?”

許秀秀想也不想的搖頭,“她家有錢給買鐲子,怎麼不給她做身新衣裳?咱們倆出遠門穿的可都是新衣裳。”

許婭筠於是看了看秀秀的碎花襖子,又低頭看了看她自己的“新衣裳”,違心的附和道:“是啊,翠翠也太不講究了,出門都不穿好一點。”

“聽說他們家窮得快揭不開鍋了,哪有錢做新衣裳?”許秀秀也不傻,很快得出了結論,“我看那鐲子就是祥子哥給的!”

許婭筠把話題拉回到曾祥身上:“家裡都說可,搞破鞋的可不是啥好人!看來曾祥也不是好人!”

“我娘也跟我說過。”許秀秀年紀也不小了,要不是這兩年陸續有年輕人外出打工,她這個年紀都可以嫁人了,家裡該教的自然會教,“真沒看出來祥子哥居然是那種人,翠翠也真是……”

“翠翠說不定也是被他給騙了。”許婭筠不介意往曾祥身上潑點臟水,看到許秀秀頗為讚同的神色,趁熱打鐵問,“那咱們還跟他去乾服務員嗎?”

許秀秀此刻卻猶豫了,“來都來了……咱們身上那點錢連回去的車費都不夠……”

許婭筠蹙了蹙眉,她這才想起來,為了這趟遠行,許昕華的父母已經掏空了家底,還找親戚借了些錢,才湊夠一百塊錢,給許昕華帶著當生活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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