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後,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路任睜開眼睛,看見遠處的墓前,隻剩下了傅叔一人。
他低頭,輕輕拂過墓碑,似乎在懷念著什麼,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傅叔站了許久,又蹲下身,仔仔細細的把才冒出頭的雜草清理乾淨。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才轉身離開。
路任等了許久,才從樹上跳了下來,隨後走到了母親的墓前。
墓碑上巧笑倩兮的女子,看起來明媚得如同朝陽。路任的臉,長得有七八分像她。
可是,傅瑤卻很討厭路任,討厭到從來沒有抱過他。
路任看著墓碑,心中並沒有太多波動。
他本就和母親幾乎沒相處過,加上在時間長河上反複淌過同一段河流,經曆得多了,很多感情都變得模糊起來。
傅瑤在路任心裡留下的影像,大概就是那一個個冷漠的背影,和拒絕的一聲聲。
“走開。”
小時候的路任還會因此傷心,現在想起卻恍若看了一場悠長的電影。
他記住更多的是美好的回憶,比如他的父親。
路任的父親是一個很完美的父親,照顧他的生活。即便是路任被檢測出經脈有問題,不適合習武,他也從來沒有放棄過路任。
路任對於武道的認知,都是來自於父親。
父親帶他去見過最壯麗的山河,最熱血的武者狩獵,由此在他心中種下了武道的種子。
他彎腰,仔細看了看墓碑上的照片,伸手卻又收了回去:“你大概不會想要我碰你的墓碑吧,我走了。”
路任轉身,沿著小道向著另一個方向離開。
是的,他父親和母親沒有葬在一處。
路任父親的墓,在距離此處最遠的地方,遙遙相望。路任的父親,去世前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和傅瑤葬在一處。
路任從來不理解,到現在也不明白。
墓園附近開滿了野生的雛菊,白色的小小的,開了漫山遍野。這是路任的父親,在他母親逝世後種下的。
他帶著路任,親手種下,之後說:“這是你母親最愛的花。”
其中濃濃的愛意,即使是年幼不懂情愛的路任,也能窺見一二。可他死前的遺言,卻是不願和傅瑤葬在一塊。
路任一朵一朵摘下雛菊,細心去掉不好看的葉子,隨後走到了父親墓前。
他彎腰,放下雛菊。
他的父親也喜歡雛菊,母親喜歡什麼,父親就喜歡什麼。
除了他。
路任歎氣,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轉身離開。
他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日落時分。
推開天台的門,紀驍轉身看了過來。
路任一見紀驍皺眉,就知道事情要遭。
“是你讓我喝的!”路任理直氣壯。
“……”紀驍一噎,再次覺得昨天晚上的自己真是太蠢。
他無奈,說:“今天我幫你請假了,筆記在我書包裡,你看一下,免得明天老師叫你你答不上來又出去罰站。”
自從路任的身份有了轉變之後,他在教室外罰站的次數就直線上升。他到不是個學渣,主要是態度不太端正。
其實這也怪不得路任,同樣的東西聽了幾十次,就隻剩催眠效果了。
路任乖乖點頭,進了客廳。
他坐下之後,便有些苦惱。傅叔和路榮的對話,他不知該如何告訴紀驍。
傅叔在紀驍心中,是很重要的長輩;而路榮……
“煩死了。”
不管怎麼抱怨,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逃避沒有作用。與其等事情發生之後再去補救,不如在問題發生的時候難受點。
很快,紀驍叫路任吃飯。今天的天台上,隻有他和紀驍。
路任問:“傅叔呢?”
紀驍:“他不常回家,習慣就好。”
傅叔是個古武者,除去紀驍實在年幼離不開人的時候,大多數都是采取了放養政策。他教紀驍習武,生活上卻是一塌糊塗。
這才造就了紀驍極強的獨立生活能力,從七八歲的時候就能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
路任隨意吃了幾口飯,思來想去也沒想出一個委婉的方法。
乾脆不想了,直說吧。
“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路任正準備開口,就聽紀驍問了出來。他點頭:“你怎麼知道。”
紀驍指了指桌上的菜:“你喜歡的菜都沒吃幾口。”
紀驍雖冷淡,卻心細,路任的些許不對勁都察覺出來。
路任見狀,乾脆一鼓作氣說出口:“我今天看見傅叔和路榮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