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先生倒是被他給安慰了,笑著拍了拍秦貞的肩道:“行吧,你記得好好學習,這事我知道不怪你,可你們幾個人總這麼扭巴著也不是事兒不是。”
秦貞抽抽嘴角,這能怪誰?
夫妻分手不都說性格不合嗎?
他們幾個自然是性格不合。
秦貞估摸著時間快到了,便拱了拱手道:“先生,學生先回去了,還約了師兄們一起討論功課。”
莫名被佟先生單揪出來談心,秦貞心裡不高興。
大家玩不到一起,就離遠些唄。
柳三和柳成俊他們有什麼書,有什麼試卷的時候怎麼不找他一道看。
現在需要人給他們訂房間了,就又厚著臉皮說什麼一個私塾的,啊呸——
太厚顏無恥了。
秦貞捏著拳頭,雄赳赳、氣昂昂地出了私塾,王福禮在後頭喊了他好幾聲,他都沒聽見,一門心思快步往家走。
王福禮和楊喜在他家門口氣喘籲籲地追上他。
“阿貞怎麼回事?喊你好幾聲了都不理人。”
王福禮說著還用手扇了扇風,說真的今年的春天來得早,進了三月居然熱得穿單一都有些受不了。
楊喜道:“佟先生找你是不是說咱們訂房間的事?”
秦貞點頭,“說我沒問他們幾個要不要與咱們訂一起。”
他真想嗬嗬他們一臉。
這種事情,樂意帶你那是情分。
不樂意誰也彆瞎逼逼,秦貞想想還是挺氣。
沈君月前頭說得不對,有些事情不認同,就是不認同。
王福禮道:“彆生氣,這事本來就不是咱們的錯。”
秦貞笑道:“其實,現在誰對誰錯都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我大舅哥中午就走了。”
楊喜驚,“所以中午你家門口的馬車不是你大舅哥的?”
“我大舅哥就一輛牛車,還是他發小的。”
這年頭牛雖貴,馬更貴,一匹不怎麼樣的馬據說都得七八十兩,更彆說好馬了,那真是千金難求。
不過想想也是,就他上輩子那會,一匹馬跟一套房子的價格是差不多的。
甚至比一些三四線城市的房子都貴。
所以,現在七八十兩折合算起來也挺良心。
兩人找他除了安慰他之外,主要是與他一並討論功課。
隨著考試時間的臨近,秦貞發現時間越來越不夠用,縣試結束之後,鬆了兩天的氣,現在又再度提了起來。
甚至比上次還要緊綁。
大概,什麼時候考完了,他這也就放鬆了。
阮氏見秦貞三人進門,就知道他們是要去書房討論功課。
忙去廚房煮了茶水,準備了點心送進了書房。
王福禮道:“阿貞,我瞧著你娘眼睛怎麼紅紅的?”
秦貞道:“是嗎?那我去看看,你們先看會書。”
秦貞到了廚房,果然看到他娘正在偷偷摸眼淚。
見他進來,有些慌地彆過臉。
秦貞道:“娘,您沒事吧?”
阮氏忙回身,咧著嘴笑了笑,“沒事,就是切蔥的時候有些辣眼睛。”
秦貞掃了一眼案板上的菜,連蔥的影子都沒。
隻得睜著眼睛道:“那娘,您休息會,既然不能切蔥,一會我來。”
阮氏哎了一聲,眼眶更紅了,秦貞轉身之際,順手拉住秦貞道:“阿貞,你爹的事我知道了。”
秦貞咽了口口水,他估摸著也該知道了。
不過她沒鬨起來讓他去救人,說明理智還是在的。
阮氏把話說出來,長長吐了口氣。
眼淚也啪啪地落了下來,哽咽道:“阿貞,其實這事我與你說不著,可就是心裡難受,我怕他出事兒。”
秦貞了然,想了想道:“他現在應該在省府了吧。”
阮氏點頭,“我聽牛嬸說,正月底就被押到省城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個情況,現在審完了沒。”
秦貞咂咂嘴,好一會才道:“您……”
阮氏忙道:“我沒想著怎麼著,他們那樣的身份,就是出個什麼事兒,也不是咱們能搭把手的事,我就是心裡難受,不過你放心,我也不會讓你搭救他什麼的……”
她就是今日聽牛嬸說了這事,一時控製不住自己。
秦貞伸手抱了抱她。
安慰道:“您彆擔心,您也說了他們那樣的身份,咱們是怎麼著搭不上手的,倒不如把咱們自己的日子過好。”
按沈君月的意思和韓家那邊帶來的消息。
京都秦家已經下手了,所以老秦可能也就是個有驚無險的過程。
不過確切的消息是,這中間王氏真是參與了進來。
想也知道,王氏一個商賈之女,有錢不賺王八蛋,更何況這事還是府城那邊的意思,這中間有後台呢,她不借機撈一把,太不符合她的性格。
所以說,王氏這次怕是得吃不了兜著走。
秦貞這些話也不好給阮氏講,隻得抱著她安慰了一會。
見阮氏心情好了一些,秦貞才道:“娘,我去讀書了,您以後沒事少與牛嬸來往。”
萬一阮氏一時控製不住自己,哭哭啼啼的,把他的身份給捅了出去,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的就是他了。
阮氏道:“我明白,我這個人眼皮子淺。”
她平時極少與鄰居們聊天,就是怕自己說錯話給兒子帶來什麼麻煩,平時就算是見麵,也隻是笑一笑。
今日是牛嬸來找沈君月說幫她找到牛了。
這頭牛年富力強,隻不過價格挺貴要十五兩,同時對方手裡還有一頭驢,四兩銀子。
如果兩頭都買的話,會便宜一些。
當時沈君月不在家,牛嬸又是個能說會道的,拉著阮氏叭啦來叭啦去,最後就叭啦到了前任縣太爺的事。
他們的鹽價突然下降,阮氏多少也能感受些什麼。
現在一聽牛嬸一說,自然又擔心又難受。
牛嬸剛走秦貞就回來了,這不眼淚還沒乾呢。
秦貞道:“我爹會沒事的,您彆太過擔心,我大舅哥平時總去府城這些的消息肯定比咱們靈通,到時候我讓他幫忙打聽打聽,不過您彆亂找牛嬸知道嗎?”
阮氏點頭。
“阿貞,你快去學習吧,我不打擾你。”
秦貞不擔老秦的事,完全是因為自己與老秦這個便宜爹沒在一起生活過,說是熟悉的陌生人也不為過。
再加上老秦這些年來在原主的記憶裡,也是模糊不清。
那感情就更沒得了。
與阮氏還不太一樣,阮氏一出現就是弱者。
又是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幫了他,秦貞就是再冷血,也得把這個便宜娘給弄回來。
秦貞吐了口氣,回到書房時,朱玉山和李青雲兩人也來了。
四個人正在討論今日的策論。
見秦貞回來,李青雲道:“阿貞,你今日的策論是怎麼寫的?運用了哪個典故?”
秦貞打的草稿還在呢,他便翻了出來給大家看了一遍。
他運用的是“三十六計”中的圍魏救趙。
眾人:“……”
秦貞和師兄們討論了一個時辰的功課,天已經黑透了,沈君月和雙兒才從外頭回來。
鄒太太過來,是想問問她要不要種參。
她有個好姐妹丈夫是買賣藥材的,這些年生意做得挺大。
山參收起來費勁,可真正種植的人又不太多,上次她與沈君月聊天時,沈君月說自己要在果樹下麵套種藥材的。
黃芪、當歸、百合之外,還能種點山藥和紅薯。
所以,鄒太太就過來問問她會不會種參。
沈君月倒是會種,不過參這種東西得有些年頭才能長大,來錢速度慢不說,運氣不好村民給你挖走了,你就白忙了一場。
鄒太太道:“我有塊地,不怕旁人偷。”
隻要種上了,沈君月沒事過去看看,提點一二就成,旁的事情不需要操心,到時候賣錢給她分成。
沈君月這不就答應了。
下午跟著她去看地去了。
秦貞張了張嘴,“所以你現在是和鄒太太也合作了?”
沈君月示意他幫忙把熱水提到她房間。
秦貞提著熱水跟在她身後,把水送到了房間,這才把阮氏已經知道老秦的事給簡單說了下。
苦哈哈道:“你說,秦家真的現在已經開始行動了吧。”
“再不行動,他們家也會被牽連的。”
不過沈君月也是從韓家那邊得到的消息,秦家老爺子當年已經官居三品了,差一步就要入內閣了。
現在老爺子雖說不在了,但是秦家大老爺、三老爺和四老爺,甚至孫輩的幾位公子也都有功名在身。
要是老秦這事真扯起來,秦家也得跟著脫層皮。
所以說,他們家這麼顯赫,再加上親家們都肯定與他們身份相當。
老秦這事十拿九穩,不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
就像那位背後拿錢的乳母要找替罪羊一樣,秦家怕是要把這個鍋全部甩給王家。
沈君月道:“一會晚上我與你娘說道說道,餘下的事你就彆管了,反正再扯也扯不到咱們頭上,就像沾不上他們光,禍也禍不到咱們。”
秦貞吐了口氣道:“那就麻煩姐姐了。”
左腳已經邁出門檻的秦貞又把身子給擰了回來,把鄒掌櫃今日給他的一百兩銀子繳了出來,“鄒掌櫃今日給的。”
沈君月也沒客氣,把銀票給收了起來。
隨口便道:“你這錢我都幫你算入股我們酒坊了哦,但是地與你無關。”
秦貞沒想到,他還有股份,笑道:“給我多少呀。”
“一半。”
錢是秦貞的倒是不假,可技術和經營全是她的。
而且前期投資也沒用得了多少銀子不是,她都有記賬的,待把地裡的事給忙完了,就把酒坊這段時間的盈利與投入拿出來給秦貞瞧瞧,也好知道他們到底是賺了多少。
再者與小夥伴一起合作,那都是需要金錢透明的。
秦貞嘴巴咧得更大,“這是不是太多了!”
他其實什麼都沒乾,就目前來說,沈君月這酒絕對比他那畫賺錢。
這樣算來,他以後就是不再賣畫,也餓不死了。
沈君月道:“不多,等我過幾天有時間了,咱們與我二哥他們開個小會。”
沈二夫妻肯定也得給股份的,隻不過占比多少而已。
見秦貞隻顧站在門口傻笑,沈君月無語道:“出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