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姐夫最近兩年在省府站穩腳跟了,年末的時候剛好有退役下來的馬匹,這就弄了兩匹,給他們家父母一匹,給王家一匹。
這馬是真的好馬,年紀也不大,隻不過在戰場上受了點傷。
腿有點兒不方便,便被淘汰了下來。
這不他這次去府城剛好用上。
朱玉山聽他說是戰馬,立馬掀開簾子又看了幾眼,果然這馬比起一般的馬匹要高大,毛色要純正。
就連走路的姿勢都特彆的帥氣。
秦貞:“……”
你這是心理作用呀。
他掀開簾子一瞧,忍不住臥槽了一句,“這馬好。”
蒙古馬呀!
果然是退役下來的馬匹,不管是毛色還是身材,都是百裡挑一那種。
在他們本地是極少見的。
王福禮道:“你還識馬?”
秦貞點頭,他上輩子還差點學馬術去呢。
所以,對此多少有些研究。
聽說他還有這方麵的才能,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就聊了起來。
他們到府城差不多得一天半到兩天。
再加上沈大還拉了一車的酒,趕路的速度就比平時慢一些。
待一群人趕到府城時,已經是第二天的酉時了。
秦貞頭一次坐這麼長時間的馬車,饒是車裡鋪了厚厚的被子,依舊把人顛得頭昏腦脹。
車一停下來,就趴在路邊吐了。
王福禮這幾個也沒比他好多少。
一向話最多的王福禮道:“咱們是不是中午吃的東西壞了?”
因為路上走得慢,沒趕上飯點,也沒找到正經的店,就在路邊一個很破舊的小店裡隨便吃了點東西。
結果,幾個人沒一個好的。
尤其是秦貞看起來最嚴重。
朱玉山道:“說不準,我不行了,先進去了!”
秦貞是上吐,他是下瀉。
虧得早來了幾天,要是掐著時間過來,還進不進得了考場了。
吐完,秦貞險些一屁股坐地上去,還是送他們過來的車夫老胡扶了他一把,秦貞緩了一會,才與王福禮兩人互相搭著往裡走。
隻覺得跟踩在棉花上似的,高一腳低一腳。
病情最輕的楊喜拿著號牌遞給小二,確認身份後,幾個人著小二上樓。
恰在這時,早在十天前就到達府城的柳成俊找上門來。
王福禮正拉著秦貞往樓上走,就聽到樓下一個熟悉的聲音問掌櫃,從青平縣來的秦貞幾人到了沒。
掌櫃笑道:“剛來,這不才上樓去!”
掌櫃一扭頭,就見秦貞幾人還站在樓梯上,笑道:“您看,那不是。”
柳成俊立馬笑著迎了上來道:“王師弟、秦師弟,你們可算來了。”
秦貞一臉菜色,沒精打采地看著他。
王福禮道:“師兄,有事嗎?”
說完扭頭拉著秦貞繼續上樓。
“還真有個事,咱們上去再說。”柳成俊說完,這才注意到秦身的身上,“秦師弟這是怎麼了?哪裡受傷了?”
“可能有點水土不服。”
“你們還真彆說,我剛來的時候,有個師兄也是,一到府城就上吐下泄,說是水土不服,大夫拿了藥還沒煎好,他人就沒支撐住去了……”
“秦師弟,看你平時人高馬大的,怎麼這點兒苦都吃不得,這可怎麼參加考試呀……”
柳成俊婆婆媽媽嘴巴就沒停,一句好話也蹦不出來。
反正秦貞現在不舒服,他就有點兒開心。
若是考試時,秦貞考不好,他就更開心了……
一開心就有點口無遮攔。
平時能克製的今日就克製不住了,什麼話都突突地往外跑。
秦貞難受的要死,再聽他這麼逼逼,隻覺得腦袋嗡嗡響得更厲害,一時沒好氣道:“閉嘴,一個大男人,從哪裡學來的這種五迷三道的亂七八糟,一句正經話都不會說了嗎?讀得什麼聖賢書?”
看他這樣安不安慰無所謂,做為同窗有必要這麼落井下石,各種詛咒嗎?
拉著秦貞地王福禮,扭頭看了一眼柳成俊,回頭小聲跟秦貞道:“好樣的。”
此刻正是晚飯時間。
樓道裡人來人往的。
一聽秦貞跟訓斥孫子似的訓柳成俊,立馬都停下看了過來。
柳成俊臉上一陣青紅皂白。
顫著唇想反駁,可秦貞已經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柳成俊一咬牙,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終還是捏著拳頭走了進去。
李青雲他們幾個剛把東西放下,一見柳成俊和秦貞之間的氣氛不對,心頭突的了一下。
這是跑到府城來吵架了?
楊喜啥也沒管,讓小二提一壺熱水來。
他疑心是中午吃的蘑菇有什麼問題。
裡麵就數他和李青雲吃得少。
李青雲是不喜歡吃蘑菇,而他是覺得蘑菇不太多,便沒下筷子。
秦貞原以為柳成俊討了個沒趣也該離開了,不料,他自我消化了一會道:“秦師弟你今日這些話我不與你一般見識,我知道你身子不舒服,心情肯定也不太好,我這次過來,就是要告訴你,有人聽說你畫的畫特彆好,正找你呢,想與你後日在福升樓一較高下。”
秦貞擰眉,很不爽地看向柳成俊瘦削、蒼白,甚至還有些憤憤不平的臉。
在說完時,忍不住痛快又殘忍地了勾了下唇,那模樣,看得讓人起一層雞皮疙瘩。
秦貞好笑道:“說我畫得好,這事怕是師兄傳出去的吧?”
見了鬼了。
明明都是一個私塾來的,在外頭不維護自家人就算了。
偏偏還捅自家人刀子。
說話間小二已經把熱壺送了上來,楊喜接過給大家都倒了熱茶。
順便遞到大家手上。
一壺六杯,還有一個空杯子,他就沒用,直接把茶壺放到了桌上,柳成俊臉黑了黑,冷哼道:“你可真是太瞧得起我了,我一個縣試二十多名,無權無勢的說得話誰能信?”
“人家是在什麼鹿山詩會上看到了你的畫。”
“當時我剛好在場,便順嘴說了一句,那位七葉草我認識,是我的一位師弟,今年的縣試第三名……”
秦貞嗬嗬兩聲,“多謝師兄,師兄辛苦了。”
明明想看他笑話,還搞得這個冠冕堂皇。
秦貞喝完手裡的茶,覺得好多了。
楊喜給大家倒滿,提著空壺下去了。
柳成俊見他們這般互相幫助,更是氣得直磨牙:“客氣什麼,有你這麼一位師弟,我是高興還來不及呢。”
秦貞道:“那就麻煩師兄,回去告訴那位公子,考期將至,不方便去福升樓,畫畫也隻是平時一種消遣,若是那位公子真想與我切磋畫技,談論山水,不如待考完之後再約個時間吧。畢竟咱們來是考試的,可彆本末倒置了,你說對不對師兄?”
柳成俊哪裡聽不出他話裡的意思。
咬牙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擾了,師弟身子這般,也不知道幾時能好起來,可彆耽擱了考試,那可真是本末倒置了。”
柳成俊這次說完,直接甩門而出。
王福禮嗬嗬兩聲,一口氣把水給悶了,“說真的,柳師兄以前不是這種人,怎麼最近跟換了個似的?”
李青雲坐到桌前,抿了口茶道:“你還記得咱們小時候經常一道玩嗎?”
上山打豬草,夏天下河摸魚?
後來一起上私塾。
再後來,李青雲去了甲班,柳成俊和王福禮在乙班,慢慢的便疏遠了開來。
直到李青雲前兩年過了縣試,柳成俊都極少與他說話了。
去年秦貞來私塾,柳成俊與秦貞的關係還不差,可後來到了甲班,關係極速下降,到了此刻甚至有些水火不容。
朱玉山道:“這事誰也不怪。”
想要保持永遠的友誼,兩人起碼得在同一水平不是。
王福禮撇撇嘴,“咱們不都是過了縣試嗎?這水平怎麼就不在同一線上了。”
朱玉山望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不行了,我還得去茅廁。”
朱玉山這話秦貞倒是聽明白了。
他和柳成俊關係半差,是從許中義借他書開始。
柳成俊大概覺得,許中義怎麼著也是他們的師兄,最後卻把那麼難得的書借給秦貞這個外來的。
再後來,兩人關係再度惡化是縣試成績出來之後。
他後來去了縣學,關係直接僵成了渣渣。
秦貞來的時候,可能處處都不行,所以才會給柳成俊造成,一種你就是不如我的錯覺。
然而,事實上……
朱玉山從廁所出來,楊喜已經把大夫請來了。
現在身體不舒服可是大事。
大夫給各自打了脈之後,道:“吃壞了東西,不過不礙事,休息兩天就能好,這幾日注意些飲食。”
許多人看著身體挺好,事實上都有些水土不服的情況。
秦貞和朱玉山這兩人之所以比大家嚴重,一是吃壞了肚子。
二是有些水土不服。
還有就是秦貞有些受了風寒,大夫給開了兩幅調理脾胃的藥,再讓他沒事多喝點薑湯水驅驅寒。
楊喜剛要跟著去抓藥,就見沈大領著一個背著藥箱的大夫進門了。
見他們這裡也有大夫,沈大道:“怎麼樣?沒什麼事吧?”
秦貞道:“沒事,休息會好多了。”
沈大這才放下心來,把兩位大夫都給送了出去,又折了回來。
秦貞道:“大哥,酒卸好了?”
“應該快了。”
進城他們就分開了。
沈大把酒送過去,讓車夫盯著卸貨,自己便去醫館請了個大夫過來。
這不還沒趕上。
聽說大家都沒事,也算放下心來。
沈大見秦貞他們沒什麼事,便先離開了。
秦貞頭一天來,再加上身體不舒服,洗漱之後倒頭就睡,迷迷糊糊的被楊喜拍醒,灌了一碗湯藥,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日上三竿了。
秦貞一股腦從床上爬起來,聽到響動楊喜才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
王福禮一隻腳搭在床沿上,另一隻腿曲著,頭歪在邊上口水橫流。
秦貞好笑道:“王師兄這名字果然取的好!”
他們在路上時,頭天晚上沒趕上好客棧,房間也不多,直接睡的是通鋪,結果他倒好二話不說倒頭就睡。
現在也是……
楊喜艱難地爬起來:“說什麼來著,能睡是福!”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10-13 08:22:53~2021-10-14 09:41: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阿宇、hamigua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