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君月說了一聲,便背著包離開,結果,到工地中央時,就瞧見一個瘦弱的大媽將一個獨輪車放到旁邊,而她則是艱難地把十來斤重的磚塊往上搬。
特彆的費力!
秦貞過去幫忙,對方咬牙道:“秦公子我自己來就行,而且娘子是給了咱們工錢的。”
秦貞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嘴上說著:“沒事,我家娘子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
說著就搬了兩塊放到了車上。
老婦人也將手上的一塊終於放到了車上。
秦貞回身又搬了兩塊,恰在這時,趙老頭喊道:“柳家的好了沒,怎麼這麼磨嘰!”
秦貞心頭一震。
扭頭看向老婦人,雙方一對眼。
秦貞一時說不出話來,老婦人衝他笑了笑,抹了把汗道:“公子,可彆把這事告訴我們家三兒……”
說罷,推著車子搖搖晃晃的往老趙那邊走。
秦貞還有點時間,快步上前和她一起將車子給推了過去。
柳三娘再三道謝,一個勁地說:“公子快去上學吧,咱們賺的就是這錢,哪有辛苦不辛苦的呀!”
秦貞不是覺得她辛苦不辛苦。
若是不辛苦,她還真賺不到這份工錢。
秦貞就是覺得,她這年紀明明和沈母差不多,可這身體比起沈母那是差了一大截,沈母看起來生龍活虎,三十七八歲的樣子。
而眼前這位,看起來足足比沈母大了十來歲。
秦貞也知道幫她一次不能再幫第二次,好在他離開的時候,又有兩個鄰居大嬸來了。
一個是牛嬸,另一個則是柳家族裡的嬸子。
這兩個哪一個都比她身體好。
秦貞到了私塾,瞧見柳三進了甲班。
說實話,柳三娘不想讓他告訴兒子這事,可秦貞總管不住自己的嘴,邁開步子就想往甲班走。
呂先生見他速度還挺快,喊了一聲:“秦貞。”
秦貞這才停下腳步,呂先生道:“怎麼了?”
秦貞搖頭,“沒什麼,走錯教室了!”
說完轉身去了自己班。
呂先生也順勢進了甲班。
秦貞他們原先的府試班,現在改成了院試班。
到教室時田先生正坐在上頭,王福禮幾個人也來了,整個教室就差他了。
秦貞和田先生打了個招呼,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田先生笑道:“阿貞與家裡人商量了嗎?”
秦貞點頭。
“是去縣學還是留在私塾?”
田先生依舊笑眯眯地,就跟問他今日吃米飯還是包子一樣。
秦貞道:“留在私塾,我們家最近事情有些多,我怕我娘子一時忙不過來。”
田先生差點掀桌,早上還說想吃你娘做的飯,到了現在又扯上你娘子了。
這孩子謊話一點都不高明。
田先生今日吃完飯就過來了,來一個聊一會,秦貞最後一個來,就數他的理由最可笑。
秦貞說完,也沒理他,邊磨墨邊思考呂先生早上布置的作業。
田先生見大家都開始學習了,也不好再打擾了,鬱悶的出了教室。
剛到茶房就見佟二姑娘在裡麵收拾東西,小姑娘長得特彆討喜,手腳也麻利,不一會就將師兄們留下的一些殘渣、垃圾給收拾乾淨了。
一抬頭見著田先生,甜甜道:“先生好!”
田先生道:“二姑娘好,你每日都在這裡做這些事情嗎?”
佟二點頭,“能幫我爹爹的忙我很開心。”
他們家雖說在鎮子上也拔尖了,可是從未請過人來幫忙,平時做飯、收拾屋子,都是她與母親,所以,小姑娘都做習慣了,也不覺得無聊。
沒事的時候,還能聽師兄們的讀書聲。
小姑娘收拾好,將瓶中已經蔫了的花朵給拿了出來,換了水插上剛剪的花枝,找了個陽光充足的地方將瓶放在那裡。
隨後拿了本書坐在窗前,仔細看了起來。
田先生見她讀的仔細,也沒好意思再找她說話,自己也從書架上翻了書,坐在另一張桌子上看了起來。
秦貞文章寫到一半,耳邊傳來王福禮神秘兮兮地呼喚聲。
“阿貞,有個事給你說一下!”
秦貞眼皮都沒抬,繼續寫,“等會,初稿馬上就好了。”
王福禮實在憋得難受,可秦貞這個樣子,他也不好意思多逼逼,喊了一句,“那你快點。”
他今日實在沒什麼心情寫文章。
可扭頭掃了兩圈,小夥伴們都特彆認真,尤其是住在柳成俊家隔壁的朱玉山半點都未受影響的樣子。
他便緩緩將心思給竭了下來。
饒是如此,依舊心裡癢癢的難受,過一會掃一圈,過一會掃一圈。
這麼不知不覺便挨到了呂先生給甲班上完了課,拿著書過來到他們這邊收文章。
王福禮這才驚覺自己的文章自寫完後都沒來檢查過,慌得額上直冒冷汗。
趁著呂先生還沒催大家交上來,低頭忙檢查了起來,這一查還真發現了幾個錯彆字,甚至還有幾句特彆不通順。
王福禮:“……”
腫麼辦?
秦貞把文章仔細檢查了兩遍,確定沒什麼問題,這才交了上去。
他交的也不是最早的,這麼一瞧,王福禮正滿頭大汗的在另一張紙上把文章重新書寫出來,呂先生看了他一眼道:“還有事嗎?今天晚上這文章我才有時間看。”
秦貞搖頭,忙走了出去。
到了大門外,就見楊喜和朱玉山、李青雲三人站在門口等他。
楊喜往裡瞄了兩眼,見王福禮還未出來,小聲道:“老王怎麼樣?這麼久還沒完?”
秦貞道:“大概可能還得一兩刻鐘。”
七八百字哪是那麼容易寫的。
雖然手挽的飛起,可字落下來卻不得馬虎,否則還不如初稿呢。
楊喜哦了一聲。
朱玉山道:“阿貞有個事你聽說了沒?”
秦貞以為大家都知道柳三的事了,略微鬆了口氣道:“你們都知道了?”
“你也知道了?”
大家彼此均鬆了口氣。
秦貞道:“要不去我家吧!”
李青雲道:“還是彆去了,這事咱們自己知道便成,誰也彆說,又不是什麼好事兒。”
秦貞點頭,四個齊齊歎了口氣,都心情沉重地回家去了。
秦貞回到家,見沈君月他們已經回來了。
阮氏和沈母正在廚房做飯,見秦貞回來,沈母笑道:“阿貞回來了餓了吧,咱們這兒馬上就好。”
秦貞道:“還不餓,我先把東西送回去。”
他習慣了回家把東西放好,再去後院幫忙乾忙。
不料一進後院就聽沈二娘子道:“怪可惜的……”
沈二道:“誰說不是呢,他先前還老來咱們家呢,和阿貞關係挺好,不過說真的後來到底是什麼事,不跟阿貞一道玩了?”
沈二娘子道:“這誰知道,不過依我看,咱們阿貞脾氣那麼好,肯定是那家的小哥性子倔,不過也是的嗬,性子要是不倔能因為這事受了刺激,一氣之下給得了失心瘋。”
兩人聊得挺起勁,秦貞走進了兩人都沒發現。
秦貞奇怪道:“二哥,二嫂在說誰呢?”
這人怎麼感覺像柳成俊?
沈二娘子被他嚇了一跳,拍著胸口笑罵道:“你小子走路怎麼沒個聲呀!”
秦貞笑道:“這不是您聊得太投入了嗎?”
他頓了頓繼續問:“二嫂剛才說的可是咱們私塾的師兄?”
他是昨天才回來的,今天第一天去私塾,又不跟大家一個班,因為他們這幾個小夥伴,都準備著考試的事兒,進了教室廢話都不多說,不是學習上的問題一般沒人開口。
關於鎮子上的八卦他還真不清楚。
沈二娘子道:“不就是那個先與老來咱們家的柳家小哥嗎?”
“他後來不是不來了嗎?”
秦貞點頭,“柳師兄怎麼了?”
柳成俊家裡三個兒子。
就數他自小身子不太好,又是父母最小的孩子,一直被家人疼愛著,母親心疼他,怕他乾不了農活,便讓他讀了私塾。
哥哥們沒娶妻之前,一家人關係挺好。
兩位哥哥也疼愛弟弟,柳成俊在家裡也是說一不二的小皇帝級彆的人物。
可娶妻之後,嫂子們就不樂意了,又不是自己兒子憑什麼要寵著他,更何況柳家父母對這個小兒子疼愛得有些過了。
就連大孫子都瞧不太上,所以呀兒媳們越來越不喜他了,家裡也越來越不和諧。
今年他參加縣試、府試。
縣試因為在本縣,住的時間也不成,也就花了七八兩銀子。
可府試就不一樣了,他們住的可是新餘客棧,那客棧的東西不比福升樓便宜,就因為曾經出過幾個榜首,一直宣傳他們的考運好。
秦貞住的鶴樓,不算打折,一人吃住全包七八兩銀子足夠了。
再加上路費和你需要買點彆的東西,府城一趟頂多十兩銀子。
可新餘極有可能翻倍。
所以,他這一趟縣試、府試,二三個月足足花了三十兩銀子,在他們小鎮上,這樣的收入得一家人乾三四年呢。
就是沈大先前跑了幾年買賣,夫妻兩人統共也存不了這麼多銀子。
等於全家都在養著他,兩位哥哥也有自己的小家庭。
這年頭雖說父母在不分家,可誰不想自己的利益白白填了彆人的窟窿不是。
要是上榜了,將來哥哥嫂嫂沾了光,還樂意慣著他,可他這次不是沒上去嗎?白白花了這麼多銀子,家裡就這樣鬨了起來。
二位嫂子把娘家人全給喊來了,甚至還喊了鎮長、裡長、村長,甚至族老,要求分家。
柳成俊本來就因為沒有考上受刺激不小。
回來再被人這麼一鬨,自尊心受不了,一下子便瘋魔了。
秦貞聽得心頭砰砰直跳,好一會才道:“什麼時候的事?”
他們是出了榜當天下午就回來了,就算是因為拉了貨,在路上走得慢些,也不可能比柳成俊三人慢成這樣呀。
怎麼這事,他一點都沒聽說。
“昨天下午。”
柳成俊幾人比他們回來的早了大半天,報喜的人也是早上就到了,鎮上報了五家喜,唯獨柳家去了兩個孩子,一個也沒中。
柳家的兩個兒媳婦當時就鬨了起來。
秦貞回來已經鬨得人儘皆知了,昨天沒人聊這事是因為秦貞才回來,他們一家人出了個童生大家都高興,誰還八卦彆人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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