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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貞還真看不出來, 周大師在誇人方麵還挺有一套。

動不動就說,我們大師兄說了……

總之,什麼話都不是他說的, 不管對還是錯, 跟他半點關係也沒有。

嚴大人道:“七公子今年多大了?”

尤其是周大師那句, 我大師兄說了,這位畫師沒有三四十年的功力,是畫不出這樣的畫來的, 許多地方比起周大師和孫大師兩人都不弱。

上次周、孫二人領了幾個弟子去找秦貞時。

秦貞對於修複古畫,顏料配比,紙張方麵的諸多見識,讓人暗暗心驚。

有許多東西, 彆說弟子們了,就是周大師也隻是略知一二,不料秦貞十四五歲的年紀,卻知道的這麼清楚。

若不是李三親眼瞧見過秦貞作畫, 斷定這畫作不了假,周大師很有理由懷疑, 畫不是他自己畫的。

而家裡的長輩為了讓小輩名聲好一些做的代筆。

這話周大師也與嚴大人說了。

嚴大人聽葉大人與劉學政,甚至陳大人對於秦貞的評價都極高。

而秦貞還曾與鄭王一道從回隆寺下來了。

嚴大人不由的重新審視眼前的少年。

秦貞道:“回大人,學生今年十五, 翻過年就十六了。”

嚴大人更加好奇, “你那畫是跟誰學的?”

秦貞的家底周大師和孫大師都給他透露過, 而且秦貞是今年的考生, 多少也能查到一些資料,不管從哪裡看,他家裡都不具備給他找一個畫功如此了得的師父。

關鍵是這樣的師父不可能在畫壇沒有名氣。

就像劉學政這個收徒可是鬨得滿城風雨。

這話把秦貞給問得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緩了兩息, 才道:“學生自小便喜歡畫畫,因為家境不好,也沒怎麼拜過正經的先生,就是瞧見彆人怎麼畫,自己也就怎麼畫,所以大人也知道,學生是三派的都會點,但是若真論畫屬於哪一派又說不上來,多少有點大雜彙。”

嗯,跟段譽似的。

內功都是吸來的……

>_<

嚴大人還想再問,劉學政道:“嚴大人,今日葉大人可是把自己手裡的好酒都給帶來了,你可得多喝幾杯。”

嚴大人被劉學政這麼一喊,立馬把注意力轉移走了。

小二陸陸續續地開始上菜,大家圍了一圈。

秦貞看了一眼對麵的幾位大佬,頭皮多少有點發麻。

而他們這邊則更尷尬。

他旁邊是李三,李三過去周大師、孫大師。

他一抬頭就能與兩人對上眼,秦貞隻得尷尬又不失禮貌地衝兩人笑了笑,而後快速低頭專注吃東西。

宋賢跟他一樣。

兩人不一會就吃得肚皮鼓鼓。

葉大人今日招待大家的酒,就是上次秦貞給他的兩壇子。

喝酒的時候還順便給秦貞打了廣告。

周大師和孫大師兩人尷尬地附和笑了笑。

孫大師還象征性地誇了誇秦家的酒,秦貞嗬嗬兩聲,“要是喜歡,兩位大師多喝兩杯。”

孫大師笑了笑。

葉大人讓下人給孫大師滿上。

這頓飯差點把秦貞給吃吐了。

他這段時間一直為了保持體型,每頓都是七八分飽。

水都儘量少喝一些,免得水腫。

不料,今日也沒吃多少,居然裝不下去了。

硬著頭皮把飯吃完,見葉大人他們還有話要聊,很識趣的和宋賢兩人以為還有功課要寫提前離開了。

陳大人道:“小秦,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來府上找我。”

秦貞感激地道了聲謝。

拉著宋賢快速出門。

揉著圓鼓鼓的肚子,兩人踩著厚厚地積雪,咯吱咯吱地往回走。

秦貞剛要感慨一句,今日這飯局是有驚無險地過了。

隻要吳派的人不提讓他入派的事,他感覺彆的還好說,豈知,嚴大人上來就問他年紀與師承,這可把秦貞嚇了一大跳。

宋賢道:“吳雨正這性格確實不怎麼招人喜歡。”

整個人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兩人正說著,一輛馬車吱呀吱呀地旁邊停了下來。

宋賢心口一緊,扭頭瞧見是李三的馬車,緩緩吐了口氣。

李三將簾子掀開,笑道:“上來吧,送你們一程。”

兩人爬上去,瞬間感覺舒服多了,李三給兩人倒了兩杯熱茶。

秦貞是完全喝不下去了,剛要拒絕,就聽李三道:“暖暖手。”

秦貞接過杯子道了聲謝。

李三笑道:“還與我客氣什麼。”

“對了,府學應該放年假了吧。”

秦貞點頭。

李三道:“你們過年就住我那兒吧,那宅子一直給你們留著呢。”

秦貞搖頭,“不了,與我們一樣過年不回家的師兄也有一些,而且府學也給我們這種不回家的學生提供飯菜的。”

這段時間走的學生越來越多。

秦貞就發現在食堂人少了,飯菜的花樣倒是多了起來。

而且菜的量也比以前足了,他們與孫家兩兄弟,偶爾還能去宗先生那兒蹭點吃喝。

除了沒有家裡熱鬨,在學校生活倒是都挺便利的。

李三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秦貞彎彎嘴角,沒接話茬。

倒是看到李三手裡的點心,想起佟二的事,順嘴便問了一句。

有沒有認識的人家需要女先生的。

李三道:“我幫你打聽打聽,上次好像聽祁大爺說他們家想找一個女先生。”

秦貞道:“那麻煩李兄了。”

兩人搭李三的車到了府學門口。

一進到屋裡,宋賢立馬去鼓搗爐子了。

直到火燒得旺旺的,屋裡傳來一股烤紅薯的香味,他才洗把手坐下來道:“阿貞,我發現啊,不管你多有錢,在身份比咱們高的人麵前,永遠抬不起頭來。”

正反謂官大一級壓死人來著。

平時李三挺能說的,可今日,李三愣是大氣都不敢出。

周大師和孫大師兩人倒是與他們這幾個小子坐在一起。

秦貞歎了口氣:“可不是。”

韓四去國子監幾個月,回來心態就不一樣了。

韓七平時也挺能說,然而鄭王當時在的時候,連頭都不敢回。

秦貞感覺自己能穩住,得虧有上輩子的記憶,活了二十來年,那種尊卑有彆的思想多少沒現在的人這麼嚴重。

他與師兄們一道出去,若是遇到陳大人、葉大人這種身份地位的人,基本上搭話的就是他了。

雖然有點緊張,還得硬著頭皮上。

宋賢道:“阿貞,要是真有什麼不懂的問題,你真打算問陳大人嗎?”

秦貞翻著手裡的筆記道:“我感覺陳大人蠻好的。”

而且大家還都是餘城來的,不過真有問題,他也不太好意思登門不是。

陳大人估計也就是一句客氣話。

不過陳大人這麼多年過去了,還能記著少年時接濟他的李家,這樣知恩圖報、苟富貴毋相忘的人還是蠻少的吧。

葉大人第二天就帶著家人離開了。

府學徹底放假。

學校裡沒能回去的兩隻手都能數得過來,大部分都是秦貞他們餘城周邊的。

因為路途遙遠,回去一趟不方便,二是因為手頭不寬裕,留著路費還要做彆的用。

這一天,秦貞兩人剛爬起來準備吃點東西就在屋裡學習。

就見孫二裹得嚴嚴實實進門了,笑道:“昨日甲三班的景師兄過來找咱們,說是放假了大家各自學習,不如一起學習來得方便。”

關鍵是你自己學不懂的,這麼多人裡麵肯定有人懂。

他過來看看秦貞和宋賢兩人來不來。

秦貞道:“去的,隻是咱們在哪兒學呢?”

屋裡他感覺不大,沒回去的師兄一共有九個人。

像他們這客廳兼書房,人員排不開。

孫二道:“已經找好地方了,我們那個院旁邊的茶房,裡麵的爐子和茶水都有,咱們幾個人倒是能擺得開。”

茶房除了茶水之外,還有一個書架,擺了幾百本書。

平時喝茶、聊天時,還能拿出來翻翻。

宋賢道:“這挺好,那師兄咱們先收拾下一會就過去。”

秦貞和宋收拾好,背著包過去時,師兄們已經到齊了。

多少都算是老鄉,甲三班的景師兄一開口就講的方言。

其他人見他開口了,大家也跟著聊了起來。

秦貞聽得確實有點兒暈。

原主八九歲才來到青平縣,因為身份原因,平時也不大與人交往。

而秦家人說的都是官話,王氏更是不允許帶有口音的下人,以此來顯示自己是從京都那邊過來了身份。

原主的方言能力隻限於聽力部分。

大家說什麼他能聽懂,可讓他說他就不會了。

更不用說秦貞了,完全一個外來戶,與沈君月聊天時,也用的官話。

他估摸著沈君月跟他也差不多,老爺爺的語言能力一般還不如小姑娘呢。

於是,一早上下來,秦貞愣是沒好意思開口。

有什麼問題,都小聲的問宋賢。

景師兄道:“秦師兄,你院試的成績與歲試的成績,在咱們當中都是數一數二的,這道題你怎麼看?”

景師兄問的是一道經史題。

其實一點都不難,秦貞也會。

可對方說的是方言,秦貞張了張嘴,憋了一會,用十分彆扭的方言道:“我這裡有筆記,師兄們要不看看。”

說完,臉立馬燒了起來。

太慘了,他感覺他拐的是河南話。

啊啊啊——

然而,大家說的好像是四川話。

於是,景師兄沒能聽太懂。

宋賢:“……”

認識這麼久,頭一次知道秦貞不是本地人。

秦貞艱難地與大家讀了一早上的書。

中午吃飯時,長長吐了口氣,“師兄,這道題你看我記得對不對?景師兄說話太快了,我有些聽不太懂。”

他有時候感覺像在聽戲。

宋賢越看越奇怪,“你聽不懂我們說話嗎?”

秦貞呼吸一窒,艱澀道:“能聽懂,但是說得太快就有些不懂了。”

他還是習慣說官話啊,雖說和普通話還是有差彆的,可原主以前就說的官話,他聽起來即不費勁,說起來也不違和。

“我是去年才回的老家,所以——”

宋賢恍然,“確實景師兄講話有點快。”

“要不下午我記錄吧,你幫我翻翻書。”

秦貞應了一聲,開心道:“師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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