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賢爹這麼一對比。
秦貞發現,老秦簡直是個老實爹,太讓人省心省力了。
宋賢這跟他爹團聚,一個弄不好那是得浮屍遍野。
宋賢道:“我覺得,我都快愁禿了。”
秦貞道:“指不定你爹也沒想到,你會走到這一步。”
當年撒了個謊,如今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過他爹想來應該也是高興的吧,證明自家孩子有出息。
宋賢笑著捶了他一下,“你怎麼就能把一件嚴肅的事情,說成笑話?”
秦貞苦哈哈道:“那你說,我難不成還哭不是?”
真要打起來,宋賢這個東景皇子肯定是千軍萬馬的護著,最苦的是他們這些百姓好吧,更該擔心的是他。
到時候他家的酒怕是釀不成了。
而他的畫也不一定能賣得成,到時候一家人喝西北風去呀。
兩人在書房叭啦了一晚上,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
宋賢這事,現在是絕對不能讓第三方知道。
秦貞道:“得了,今天晚上給你當了一晚上的垃圾桶,我這書又沒看成。”
他還想著這兩日多攢幾個問題,到時候一並問江元白呢。
宋賢:“……”
人不如書係列。
秦貞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晚上睡得晚,第二天又起晚了。
早飯沒吃,一上車就繼續睡。
宋賢望著得睡得天昏地暗的秦貞羨慕的不得了。
想他昨天放了安神香都沒管什麼用,大概再這麼下去,他不止頭禿還一頭白發。
到了衙門,兩人又是最後到的。
好在今日上峰都去上朝了,就餘下他們這些品階不夠的。
抬眼看去,三五成群的圍在一起,討論著什麼。
秦貞和宋賢找了一圈,才在角落裡瞧見小馬和衛大人幾人,兩人走過去一聽,才知道他們在討論東景使臣的事。
小馬見兩人過來,往旁邊挪了挪,給兩人讓出位置來。
可嘴上卻沒停,分析著東景此行的目的。
小馬本就能說會道,一開口就引經據典,說得跟真的似的。
最後道:“其實我還有一種猜測,東景給咱們這麼大的好處,怕是有什麼事情有求與咱們……”
秦貞與宋賢快速對視一眼。
宋賢道:“何以見得?”
小馬嘿嘿兩聲,“這還用說嗎?東景什麼人,連北卜都能打得嗷嗷叫的存在。”
更彆說西景了。
景朝的時候,北卜是他們這片稱王稱霸的存在。
每年景朝還得給他們錢,可北卜一個不高興還得打過來。
然而,東景卻一連打敗了北卜兩次。
第一次幾十年前,直接把北卜給趕回了老家,這一次又將北卜趕到了草原深處。
可見東景的軍事能力有多強悍。
不過也有一點,東景雖說軍事強,但是經濟上卻不如西景。
他就想著,東景是瞧上了西景在農耕上的技術,想與他們合作。
秦貞:“……”
你神神秘秘,逼逼叨叨了一大堆,敢情就扯到這兒了。
小馬道:“你們彆小瞧農耕這一塊,東景是想把咱們的技術都學過去,把自己的民生也搞上去,到時候東景富起來了,再加上軍事能力,你們想想?”
那時候還有西景什麼事?
人家即有錢又有能力,拿下你不就是分分鐘的事好嗎?
東景這一招就好比,老虎養了隻兔子,待它長大些再一口吞了。
秦貞黑線。
他就知道這貨,前半句給你一種我說得沒錯,後半句立馬歪到溝裡去。
上峰都不在,又是月初,大家手上也都沒什麼事。
本來三五萬群的討論,到了後來不知不覺的所有人都聚到了一起,反而來了一場辯論賽。
一群人個抒己見,討論的熱火朝天。
秦貞和宋賢也就是聽個熱鬨。
不知過了多久,正對此事發表自己觀點的徐誌明聲音嘎然而止。
小馬道:“徐大人然後呢?”
徐誌明沒開口,倒是傳來趙大人的聲音:“說得不錯,繼續!”
徐誌明隻得硬著頭皮,把自己對此事的看法給講完。
趙大人、劉大人、顧大人三位也跟著聽了一會。
見大家該說的都說完了,這才道:“此事咱們隻在翰林院議,出去你們可把嘴給閉嚴實了。”
這等事情,萬一有人隨便說一句。
東景這是居心不良,到時候鬨得京都人心恍恍。
百姓亂了那可得吃不了兜著走。
眾人明白,膽子小的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劉大人說完了此事,才道:“農書現在已經告一段落,接下來咱們還要做一本域誌。”
劉大人點了徐誌明、李玉杭、衛大人三人各領了兩人找景朝、東景、西景的資料,又點幾個老人把周邊小國的資料給整理一下。
翰林院統共也就這麼些人,秦貞從頭聽到尾,都沒他與宋賢的名字。
秦貞愣了一會道:“大人下官與宋大人呢?”
一旁的宋賢更是緊張的拳頭都握了起來,他這身份該不會是被發現了吧?
秦貞話音一落,他就直勾勾地看著劉大人。
劉大人笑道:“瞧我這記性,今年鹿山詩會的畫稿已經陸陸續續的送來了京都。”
以前也會從翰林院派兩個人過去幫忙一並審稿。
今年劉大人就直接點了秦貞。
原因很簡單,他自己的畫在鹿山詩會上有名次。
最主要的是,他不屬於任何一派,到時候更不可能存在偏袒一說了。
這件差事讓他過去自然是再好不過去了。
至於宋賢,就跟著秦貞打打下手吧。
以兩人的關係,肯定能合作默契的。
秦貞心想,我可謝謝您勒,讓東景的皇子給他打下手。
宋賢倒是鬆了口氣,待劉大人他們走後,小聲道:“阿貞,你說你這次以朝廷命官的身份去審畫卷,吳派的那些人會怎麼想?”
秦貞差點忘了這一層,頓時雙眼一亮,“對哦!”
身份變化來得太突然,吳派那些人應該臉色極不好看吧。
“報仇雪恨的時候到了。”
說著還搓了搓手。
宋賢見他一幅揚眉吐氣的樣子,忍不住樂了。
小馬見兩人嘀嘀咕咕說得還挺開心,擠過來道:“你們倒好,把我給撇下了。”
秦貞道:“話不能這麼說,你有自己的使命,咱們也有咱們的機緣。”
小馬:“……”
你還是彆畫修仙記了,再畫下去,都要立地成仙了。
衛大人笑著與秦貞道喜。
秦貞道:“這算什麼喜事呀。”
他與吳派那淵源還在那兒擺著呢,到時候彆太尷尬就成。
衛大人道:“鹿山詩會一般派過去的人都是翰林院的老人。”
本來老徐有些躍躍欲試的,前兩天還私下與人說,六月了鹿山詩會要開始籌備了。
他有機會找劉大人自薦一下。
豈知,劉大人今日直接點了秦貞和宋賢。
老徐的臉一下子就綠了。
秦貞奇怪道:“老徐擅畫畫?”
衛大人:“……”
老徐其實不擅畫畫,不過除了翰林院派人過去之外,還有葉大人呢,他可是聖上跟前的紅人,鹿山詩會這些年都是他經手的。
朝廷現在最快升官發財有兩條路,一條遵陽夫人,一條葉大人。
所以,秦貞和宋賢能被安排到鹿山詩會去,不知道羨慕死了多少人。
秦貞恍然。
小馬道:“為了這事,咱們今晚得浮一大白。”
秦貞忙道:“今日不行,今日私塾正式開課,我與師兄一會得過去助助興。”
小馬白了他一眼:“你還能跳個舞不成?”
秦貞抬頭挺胸,“我怎麼說都是客座先生,就算是不上課,也得過去捧捧場吧。”
小馬歎息,“我就知道你們這是把我撇下了。”
秦貞忙說:“沒有,要不明天咱們去慶祝。”
秦貞還想著下午沒什麼事,要不請個假去私塾湊個熱鬨,不料還沒到午飯時間,葉大人那邊就派人過來了,拉了幾十幅畫。
這兩人都是在葉大人身邊多年的。
一個姓黃,年紀與葉大人差不多,另一位姓葉,據說是孤兒,自個兒都不知道來曆,被葉大人買了之後就隨了葉姓。
劉大人讓他們把畫搬到藏書閣對麵的二樓上。
秦貞和宋賢也跟著一並上去了,這才知道整個二樓都是打通的,百十來平米,裡麵還掛這些年來,每年詩會前三名的畫卷。
秦貞一眼就瞧見了自己的畫,偷偷扯了下宋賢的衣袖道:“師兄,那是我的畫。”
宋賢還是頭一次見,仔細瞧了一會道:“果然是集三家之所以長,不過卻又似乎比他們三家的畫加起來多了些東西。”
他不太懂事,說不上來,就是覺得這一屋子上百幅的畫,獨數秦貞的這一幅特彆。
雖不至於多麼細致或大氣,但總能將你的眼睛牢牢抓住。
秦貞被他誇得臉都燒得厲害,傻笑道:“咱們先看看彆人的畫吧。”
他先前老聽他們說什麼於派、吳派、梅派的。
今日仔細一瞧,忍不住樂了。
他以前因為偷懶,也可能是不知道能不能賺錢,第一次送到鄒家鋪子的畫,的確是於派的畫風。
可後來,畫風就漸漸偏離了。
不過仔細說起來,於派的畫風比他畫更要古色古香一些。
而他的畫多少沾染了現代的風氣,有種明快、逗趣的感覺,缺少了沉穩。即使他畫得再像於派,放在一起也能一眼瞧出來。
宋賢與他差不多,都是頭一次將三派最優秀的畫作擺在一起欣賞,這一對比雖說各有千秋,不過仔細推敲起來,倒還真是吳派的畫更大氣澎湃。
老黃和老葉,先將牆上的畫一一給收了起來。
秦貞和宋賢也一道幫忙。
饒是四個人一起,將牆上的百來幅作品小心翼翼地取下來,再全部按照時間放到書架上,也花了差不多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