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貞被誇得直摸黑眼圈。
他這段時間除了白天工作之外,晚上回去還得忙,以前一更天就能上床,現在好了得熬到二更天,這麼一來隻能在車上補眠了。
說實話嚴重睡眠不足,他懷疑影響自己長個兒。
因為早上在車上睡覺了,早餐就吃得有點將就,感覺這段時間好像又瘦了一些。
秦貞把筆記本交給餘大爺,自己則和宋賢他們一道去忙了。
中午吃飯時,餘大爺他們幾人都過了一遍。
吳大師雖然不服氣,可不得不承認,秦貞把每種材料都分得特彆仔細。
許多東西連他都沒聽過。
可與其餘幾人一核對,居然都能對得上。
想挑刺也不好挑。
氣鼓鼓的跟個青蛙似的,連最喜歡吃的排骨也不香了。
餘大爺把東西還給秦貞道:“我在後麵又補充了一些,你看看需要放上嗎?”
秦貞邊吃邊翻筆記,道:“放這裡也行,我先前在大綱裡歸納到了古法原料裡麵,準備做到最後。”
因為有的材料實在太難找了,且特彆的昂貴,他就重新設計了個小章節。
算是擴展資料。
餘大爺笑道:“看來老夫是多此一舉了,你這樣分更好一些。”
秦貞窘,說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想了想道:“要不您再幫我把大綱把把關,我最近也是想到什麼就補充點什麼,幾位大師幫忙再過一遍,看看有什麼多餘的不。”
餘大爺道:“好!”
秦貞剛低頭繼續吃飯,就聽吳大師道:“對了秦大人,餘大師這麼欣賞你,還處處為你著想,你怎麼就不鬆口加入於派呢?”
秦貞抬頭看了過去。
雙方一對眼,吳大師還挑釁地挑了下眉。
他旁邊的弟子也跟著微微一笑,一桌了孤人齊刷刷地看向秦貞。
秦貞咧咧嘴,“餘叔幫我是看在我是晚輩的份上,我瞧著餘叔和李大師,還有梅三爺和梅四爺對吳派的幾位師兄也不錯呀,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也能指點一二,難道就因為他們指點過眾位師兄,師兄們就要改門換派不成?”
吳大師:“……”
吳大師被憋得一時答不上話來。
連飯都沒吃好就走了。
待大家都吃完飯,秦貞和宋賢收拾食盒時,餘大爺悄眯眯道:“阿貞啊,我覺得老吳雖然不靠譜,不過這話說得挺在理。”
要是秦貞真來他們於派了,他絕對可以吹好一陣子了。
待到詩會時,這書說是於派的人寫的,於派的麵子簡直不要太大啊。
秦貞還沒開口,李大師突然湊了過來道:“什麼在理不在理的,他故意挑刺呢,你難道聽不出來?”
“還有,你忘了,阿秦能被派來主持詩會,還不是因為他無門無派,若真是咱們於派的,那這詩會就有失公允了。”
秦貞暗自鬆了口氣。
餘大爺道:“我也就是隨口說說,阿貞你彆理我。”
秦貞笑道:“沒事兒,入不入派其實沒什麼。”
他現在也蠻好。
國子監那邊教著書畫,私塾和葉家都教著書畫。
還有祁大、祁二以及宋瑞這三個正兒八經的弟子,將來自己成立個畫派也是指日可待了。
餘大爺被李大師拉走,秦貞和宋賢也將東西收拾差不多了。
這段時間隔三差五的就有畫被送過來。
不知不覺就已經五六百幅了。
宋賢望著滿滿當當的一本花名冊,感慨不已,“以前我一直覺得喜歡畫畫的人不太多,現在這麼一瞧簡直不要太多。”
這些還都是畫得好的。
那些畫得不怎麼樣的,豈不是更多。
秦貞道:“畫得不怎麼樣的怕是入不了派。”
聽說這段時間是評三派送來的,過幾日就得評那些無門無派的了。
且每年詩會的一二名,必須出自三派之中。
就像他上次得了第三名,事實上不見得前兩名比他好。
秦貞這些日子忙得腳打後腦勺。
這一日剛到巷口,就見巷子邊上停了兩輛馬車。
宋賢道:“又來催稿的?”
秦貞縮著脖子仔細瞧了瞧,馬車即不是祁家書齋的,也不是衛二的。
再一想,現在不過是十一月初,前兩天才交了稿來著,一顆心又放回了腔子。
與宋賢一起進了門,才知道有人來找他的。
且還是生麵孔。
對方一見秦貞這麼年輕,一時還有點不大相信。
雙方對了一會眼,年紀輕一些的男子道:“您就是秦大人?”
秦貞點頭。
男子笑道:“咱們是沐陽詩會的。”
他叫董殉,旁邊年紀大些的是他的師兄秦魏。
這說得秦貞更懵了。
更加確定大家以前不認得,連名號都沒聽說過。
不過秦魏與他同姓秦,秦貞琢磨著該不是老秦家的吧,一想這個就有點頭皮發麻,老秦這是自己說不動沈君月,又派族人來要挾他了嗎?
秦貞心思百轉千回,但是臉上卻舊一臉懵逼狀。
兩人來找秦貞,代表的是無門無派的畫師們。
知道今年主持的是翰林院的秦大人,再仔細一打聽,才知道秦貞便是上次在詩會上奪得名次的七葉草。
這便找上門來了。
想邀請秦貞去給他們這些無門無派的畫師講講課。
就跟鹿山詩會是朝廷發起的,沐陽詩會則是一些喜歡書畫的文人墨客自發組織的。
與作協、書協等等差不離。
大家平時除了互相探討學問之外,還會討論琴棋書畫。
相當的友好和諧。
秦貞一聽邀請他去講課,一時間有點受寵若驚。
想起在老家時,趙琳帶他參加了本縣的詩會,那時候可不就是有江安這些舉人給他們一些秀才講課什麼的嗎?
秦貞道:“我怕是講得不好。”
就他這張臉,董殉剛才還有點懷疑來著。
秦魏笑道:“大人客氣了,咱們瞧過您的畫,集三家之所長,是任何人都未曾想過的,就憑這一點,已是咱們無人能比的了,更何況,您現在又是鹿山詩會的評審,就足以見得,您在書畫方麵的造詣是咱們這些人比不了的,能聽大人的課,咱們這些人求之不得呢。”
更何況,詩會也不止是書畫方麵,更注重的是學問。
這麼一來,秦貞探花的身份,足以上任了。
秦貞道:“能讓我再考慮兩天嗎,這些天實在有些忙。”
兩人見好就收。
給秦貞留了地址,便告辭了。
秦貞和宋賢將兩人送出門。
宋賢道:“你不是一直想創立自己的畫派嗎?我倒是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
秦貞噗的一聲就噴了,“我那就是說個胡話,你可彆當真。”
宋賢道:“我倒是覺得不是胡話。”
他雖說不太懂畫,但是這些日子跟著三派的人評了幾百幅畫,光聽都聽會了。
什麼樣的畫好,什麼樣的畫不好。
一幅畫中,哪裡強哪裡弱,他能都瞧出好歹來。
就算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的,現在將秦貞的畫與那些送來的畫一對比,高低立馬就出來了。
秦貞的畫看似簡單,實則卻風格獨特。
哪怕是石頭旁邊的一株小草,都透著詩情畫意,讓人覺得生機盎然。
所謂一葉知秋,在秦貞的畫中體現的淋漓儘致。
這與那些花裡胡哨的畫是完全不一樣的。
秦貞一把捂住他的嘴,“師兄,你今日是不是也喝了假酒。”
這說起胡話來還一套一套的。
什麼一葉知秋呀,他也就是按葉片被風吹動的順序畫的,給眼睛一種,葉片翻滾,秋風掃落葉的景象,其實也就是那麼一回事吧。
宋賢拍開他的手,“臭死了。”
秦貞聞了聞,“哪有,蠻香的呀。”
宋賢嘔。
他不知道秦貞最近有什麼想不開的,每天下衙出來,都盯著一家店的臭豆腐,剛才還買了一大壇子。
說什麼以後配饅頭吃。
剛才就是用這兩隻手抱回來的。
那股臭味還真是頑強,不光手上有,就連衣裳上也飄得到處都是。
剛才有客人在,他沒好意思提,現在被秦貞一捂嘴,宋賢隻覺得胃裡一陣翻滾。
秦貞見他嫌棄地都走了。
抬手又聞了聞,還是覺得蠻香的。
結果,一轉身就見沈君月從外頭回來了。
秦貞還沒與她打招呼,沈君月就捂住了鼻子道:“什麼味?化糞池暴炸了?”
秦貞:“……”
秦貞的臭豆腐除了他與宋母之外,餘下的人均一幅敬而遠之的表情。
尤其是沈君月和宋賢,非讓他把壇子給拿到後院去,以後若是想吃,自己在雞窩旁邊吃完了再回來。
到時候那味兒應該不這麼重了。
秦貞一言難儘道:“不至於吧,我覺得蠻好吃的。”
宋母點頭,“小賢他爹以前也喜歡吃這個。”
秦貞笑道:“伯父是個有品位的人。”
沈君月送他一計白眼。
這就是變相的說他們一群人都沒品位了。
秦貞已經饞臭豆腐好長時間了。
今日終於下定決心買了一壇子,因為大家都嫌棄,他隻好拿了饅頭跑到後院去吃了。
本來嘛,他還想著吃著與小七聊聊天。
結果,把小七給熏跑了!
秦貞:“……”
這特麼又不是生化武器。
本來這些日子,沈君月天天晚上都來書房追更騎鵝記的。
今日因為受不了臭豆腐的味,就沒進來。
站在門口望著秦貞道:“你是故意的吧。”
不想讓她看,故意買的臭豆腐。
秦貞道:“哪有,我以為你也喜歡的。”
畢竟兩人來自同一個時代,什麼臭豆腐、螺螄粉、榴蓮的,哪一個不是特彆受歡迎。
沈君月被堵得直打了兩個太極招式,這才道:“那你畫完給我送出來。”
秦貞嗬嗬兩聲。
你等著吧!
沒了沈君月在旁邊,秦貞感覺心情舒暢了不少。
於是,第二日晚上吃飯時又吃了兩塊臭豆腐。
結果,沈君月今日也有了對策,她最近又弄出了什麼香,賣得還挺好,進來時便在荷包裡放了兩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