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到家門口,秦貞越像做了錯事的小學雞。
躊躇不安,內心翻江倒海。
想著怎麼跟沈君月說話。
不過到了門口,就見馬家的馬車停在巷子裡,小勇道:“馬大人來了。”
秦貞心頭那點不安立馬煙消雲散。
跟見到救星似的一下子就衝進了家門。
小馬未時就來了,要告訴秦貞昨日那件事的真相及結果。
不過秦貞不在家,小馬索性就與宋賢在書房下了會棋,順便幫忙盯盯沈好文和沈喜文的功課。
兩孩子現在已經麻了。
誰叫秦貞的朋友都這麼牛逼,隨隨便便拎出來一個,都能帶得了學生。
同窗知道他們平時有這麼多先生指點,羨慕都羨慕不來。
此刻見秦貞回來了,小馬將兩人打發走。
又把沈君月給喊了進來。
秦貞下意識地聽到開門聲,嚇得雙腿一軟,一屁股靠到了書架上,好在書架靠著牆。
沈君月道:“查清楚了?”
小馬點頭。
昨日出了那樣的事,馬家立馬就開始嚴查。
馬家自然比不上宮裡那麼嚴格,但是飯菜上桌之前,也是經過幾個人品嘗,多方確認沒什麼問題才端上桌的,更何況昨日還是小馬請朋友來喝酒的事。
都不是什麼大佬,但全是朝廷命官。
這就更不得馬虎了。
於是查了大半夜,每個經手酒菜的人,甚至每道菜怎麼做出來都經過了仔細盤查,連做飯的鍋子,用的器具都查了,一無所獲。
馬家那位大夫也是看了又看,聞了又聞,並未發現迷藥的蹤跡。
後來還是有人提了一下陳氏的表妹朱姑娘。
陳氏查出有孕後,朱姑娘就時不時的來看看她,昨天自然也來了,且還與秦貞說過話,據說當時一群人在屋裡時,朱姑娘見秦貞來了,笑盈盈地遞給秦貞兩塊小點心。
當時沈君月也瞧見了,是秦貞最喜歡的豌豆黃和山楂糕。
大夫將這兩樣東西一看,也沒什麼問題,直到後來把朱姑娘喊來,詐了詐她,她才說了實話,她在給秦貞的時候在那兩塊上麵動了手腳。
那玩意單吃沒什麼,過段時間自然就分解失效了,可偏偏小馬勸了秦貞一杯酒,這就出事了。
秦貞有點懵,“我與她無怨無仇的,她乾嘛要這樣?”
平時一口一個秦先生,一個口一個秦大人的,喊得他都快把她當親妹妹看了。
豈知,小姑娘在這兒等著他呢。
“她說她喜歡你,想嫁給你。”
小馬說完,秦貞生生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了。
其實朱姑娘也是被人給騙了。
花了大價錢買了這迷藥,那人說是,隻要把這東西給心上人吃了,他就能永遠跟你在一起,對你死心踏地的。
這話就跟找人做法,設個什麼桃花障之類的,讓不喜歡的人喜歡你一樣。
小姑娘哪知道這個,便趁著這個機會給秦貞吃了。
誰知道,這東西與她想要的效果完全不一樣。
宋賢聽得直抽嘴角。
他就覺得那朱姑娘長得蠢,沒想到,腦子真被豬給啃了,這種明顯的騙局也信。
秦貞拍了拍胸口,念了句阿彌陀佛。
他這兩輩子,就開了這麼一朵小桃花,結果還毒性極強。
小馬是又好氣又好笑,“說真的,你說這女人是不是又蠢又毒。”
沈君月道:“那這事你們打算怎麼處理?”
小馬道:“她不是我們馬家的親戚,就看我娘子怎麼處理了。”
秦貞和宋賢是陳氏正兒八經的師兄。
是陳大人當兒子教的親弟子,朱姑娘這事雖說要的效果與她想象的偏差極大,可不得不承認,若是真傳出去了,不止給馬家造成了極大的影響,秦貞也好不到哪裡去。
更彆說陳家了。
今日早上陳氏與小馬將朱姑娘給送了回去,確實討了個說法。
她父母覺得她行為不端,說是要送到庵堂去,至於去沒去小馬就不知道了。
陳氏中午也給陳大人去了信,至於最後還要不要這門親戚,得看陳大人怎麼說了。
總之,秦貞可以放心了,以後這個人絕計不會再在他麵前出現。
他們馬家也絕對不讓她進門。
陳氏那裡,小馬還是一樣的話,你可以走自己的親戚,但是這親戚不能上門。
秦貞默了一會道:“以後誰也彆勸我喝酒。”
頓了頓繼續補充,“咱們以後吃飯都不許上酒。”
太可怕了!
小馬拍了他一下,道:“那我先回去了,昨天折騰了一宿,今天又折騰了一天,我都快累死了。”
秦貞將人送出門。
眼角的餘光掃到沈君月,下意識的就想跟小馬走。
不料,被沈君月給拉了回來。
“你今日去哪了?”
秦貞一哆嗦,又快哭了。
沈君月以為揪住衣領把人給拎疼了,忙鬆了手,道:“沒事吧?”
秦貞搖頭,顫著手從懷裡摸出兩個平安符,“去求了兩個符,再順便上上香,我估摸著自己運氣不好,是因為升了職沒去上香。”
沈君月臉一黑。
啥叫運氣不好?
秦貞感覺氣氛有點尷尬,覺得自己可能說錯話了,“我求了兩個,咱倆一人戴一個。”
沈君月嗯了一聲,接過平安符,轉身回去了。
秦貞長長吐了口氣,抬腳跟了上去。
秦貞從淨房出來,家裡的飯菜已經備好了。
做為昨天晚上受了刺激,今日又上了香的秦貞,吃飯的時候隻撿青菜吃。
沈君月挑眉,“你怎麼回事?”
“我今日許願吃素一個月。”
沈君月:“……”
你特麼話裡有話吧!
狠狠地瞪了秦貞一眼,轉身出去了。
秦貞這頓飯吃完,沈君月都沒過來,他看了一眼兩孩子。
兩人忙抹了嘴道:“姑父,今日先生布置的課業挺多,我們就先去書房了。”
秦貞隻得找了沈君月一圈,最後發現她居然在書房,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本話本,翹著腿坐在秦貞的位置對麵,百無聊奈的翻著。
沈好文和沈喜文兩人蹲在自己的位置上寫作業,書房裡一派祥和。
秦貞蹭了過去,小聲道:“你餓不餓呀,我讓廚娘把豬蹄給你熱一下。”
“不餓。”沈君月磨磨牙,“你真當我是大豬蹄子。”
這話說得,秦貞猛搖頭,“我就是怕你現在不吃晚上餓了……”
沈君月拒絕吃東西。
秦貞也沒辦法,再次去淨房刷牙洗臉,這才過來讀書。
不料,才一落座,沈君月就直勾勾地看著他。
秦貞被她盯得心頭砰砰直跳,思索著該不會是沈大爺,昨天晚上食髓之味不吃豬蹄改吃他了吧?
沈君月盯了他一會道:“我好像有點餓了。”
秦貞剛挨到椅子上的屁股立馬彈了起來,“我讓廚娘給你熱。”
“不要!”
沈君月回答得乾脆利索,“我記得咱們剛到東關鎮的時候,咱倆都不會做飯,你那時候給我炒過一盤麵。”
手藝雖說不行,配料也特彆簡單,居然吃出了方便麵的感覺。
秦貞這輩子下手做的飯著實不多,記憶確實最深的就是兩人剛一起搭夥過日子時,沈君月廚藝比他還不如,吃慣了方便麵的秦貞,就各種胡弄,味道看起來還不錯。
“你現在就去幫我做一碗。”
秦貞驚呆了,“現在?”
沈君月點頭,“怎麼了?有困難?”
秦貞還真有困難,他剛洗好換了睡衣好吧。
再去做個飯一身的油煙味,還得再洗,今天一下午就洗了三次了。
沈君月也是醉了,她偷偷還問過馬曉慧,每天洗幾次澡。
馬曉慧也是個實在孩子,一天一次吧,天氣太冷,就兩天一次,偶爾不想動了還會偷個—懶。
沈君月覺得這才正常的麼。
畢竟這年頭生活不如他們那個年代方便。
據說百姓很長時間才洗個澡的,結果秦貞每天最少兩次。
早上、下午、晚上,簡直了!
沈君月磨磨牙,“你也不怕把你皮搓掉了。”
秦貞道:“所以,要不我讓廚娘給你做吧,我這兩天都沒看書,心裡很慌。”
沈君月嗬嗬他一眼。
老子來這裡六年多了,都沒背會三字經,心裡都不方你方什麼方。
兩人叮叮當當了一大堆,旁邊寫作業的沈家兩兄弟,是聽得似懂非懂,最後秦貞被沈君月喊去煮麵了。
秦貞剛到廚房,一轉身就見沈君月晃了進來。
見他在食材裡麵找索性把自己想吃的給點了出來。
好在廚娘都處理好了,拿起來切一切直接就能用。
秦貞將她點的菜啊、肉啊,切了一大碗,又煮了半碗麵條,胡亂放一起炒了炒,原以為沈君月會嫌棄地噗他幾句,誰知她吃得還蠻香。
看得秦貞都有點餓了。
在旁邊寫作業的沈家兩兄弟,也被饞得直咽口水。
於是,寫完作業,眼巴巴地望著秦貞道:“姑父,您這廚藝可真好呀!”
“就是,姑父向來都是真人不露相。”
沈君月將最後一口肉咽下去,哈哈笑道:“直接說你們餓了,讓他炒麵就行了。”
“男孩子這麼婆婆媽媽的算怎麼回事?”
秦貞:“……”
所以,他現在從先生變生活老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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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貞這生活老師當到七月初,鄭王終於班師回朝了。
文武百官排了超長的隊伍例隊歡迎,京都的百姓幾乎是從外城排到了內城,就連皇帝都由杜公公陪著出來迎接。
秦貞和宋賢他們這種不起眼的小官,就跟百姓差不離,多如牛毛,隻有當背景板的份,隻遠遠的看了一眼騎在馬上的鄭王和眾將士。
直到整個隊伍都走完了,秦貞才將脖子給縮了回來。
揉了下酸痛的脖子,“師兄,你們瞧見江元白他們幾個了嗎?”
人多,穿得的衣裳都差不多,說實話他是沒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