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會六月底結束。
秦貞沒事就領著孩子在裡頭轉悠。
小鍋也不認生,看到誰都樂哈哈的,終於學會了幾個常用詞“叔叔”“伯伯”。
年紀再大一些的喊“爺爺”。
秦貞發現他家兒子認臉的本事比他強一些。
隻要與他聊過天的,小鍋基本上都能認出來,遠遠看到,便與人招手。
小馬道:“你家這孩子可了不得,簡直人來瘋。”
比起他們家的強多了。
他自己是個話癆,可他家孩子卻不一樣。
平時在家裡也說,但是多數是靦腆不好意思的,尤其是見到陌生人,直往大人懷裡鑽。
與小鍋完全相反。
秦貞道:“大概這就是社交牛逼症吧。”
小馬:“??”
沈君月在這期間,還去了詩會兩次。
在六月初的時候,她看中了一塊地,有五六畝,蒲城的價格比起京都便宜了不是一星半點,饒是在新建貢院的附近,拿下來也隻花了三百兩。
她讓曲大人找工部的大人幫忙出了圖紙,再找工匠算了下用料與工錢等等。
要是現在開始建,一年時間差不多。
具體價格在七八百左右。
也就是整個客棧做好,會在一千多點。
再加上家具等等,一千五足矣。
剛好趕上下次會試就能投入使用。
這段時間除了沈君月過來踩點之外,早有不少人聞風而來,好在她運氣好,拿地還是比較順利的。
秦貞剛開始聽她說蒲城這邊比京都便宜時,還想著是不是與老家那邊差不多。
如今一聽這報價,頓時驚住了,“這是不是也太貴了些?”
沈君月道:“其實不太貴,相等於五進的大宅子。”
蒲城雖不是省府,但現在會試和詩會都安排在這邊,以後詩會還會細化,出現許多的交流等等。
那樣算來,蒲城其實比省府還要牛逼一級。
這樣的價格現在看著高,待將來貢院好了,這宅子起碼能翻一倍。
以後蒲城發展起來,賺錢那就更不用說了。
就算是不賺錢,將來賣了也虧不到哪裡去。
秦貞一想也對,在京都這點銀子,也就隻能買個二進的小宅子,還是靠邊邊上的。
秦貞道:“那這邊現在準備動工的話,你就不回去了嗎?”
沈君月道:“自然不是,我打算讓小良留下來。”
曲大人幫她找兩個靠住得的工匠,小良隻要在這邊監工就行了。
秦貞了然,“那咱們再過幾天就能回去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那麼要緊了。
劉大人那邊來消息,關於西洋畫那本書,已經製好版了,就等他回去再過一遍,就可以印刷了,後半年就能順利發行。
秦貞與梅三爺他們商量了一下,過兩天他就回去。
到時候有什麼事情,隻得跟小馬講。
在今年的這些人當中,也就數小馬的品級高了。
沈君月道:“好,我這兩日把手上的事情處理完。”
秦貞六月初八帶著老婆孩子回家的。
這一路同行的還有工部和戶部的幾位大人。
一家人隻得又擠在了一起。
來的時候才四月多,晚上還需要蓋個薄被子,現在六月多,晚上熱得都透不過氣。
秦貞望著窄小的床,隻得打地鋪了。
結果,小鍋見他要在地上睡,也嗷嗷地喊道:“我,我我我……”
說著滑下床就噔噔噔地跑了過去,而後一股腦往地上一滾,學著秦貞的樣子,呈大字形躺在地上。
沈君月道:“我一個人更好。”
說著就將蚊帳給鬆開,自己罩在了裡頭。
小鍋大概是覺得,一家人就該整整齊齊,又爬起來,晃著大腦袋拉著沈君月讓她也睡到地上。
沈君月:“……”
秦貞好笑道:“他大概是覺得,我們應該有福同享。”
沈君月沒辦法,隻得往裡頭挪了挪道:“行了,你們倆都上來吧。”
秦貞抱著枕頭又上了床。
小鍋也跟著爬了上去,還特彆乖巧地爬到了裡頭。
沈君月簡直哭笑不得,伸手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下,笑罵道:“你是故意的吧。”
秦貞但笑不語,習慣性地翻了個身,就想抱個東西。
結果,手才抬起來就被沈君月給瞪了回來。
他隻得把自己的枕頭抱上,縮在床邊。
六月的天說下就下。
本來七八天的路程,愣是因為一場大雨,下了三四天。
一群人被堵在客棧好幾日。
秦貞就發現,沈君月這些日子,從以前的看話本、畫冊,到現在每天堅持背幾頁的《千字文》。
秦貞奇怪道:“你背這個做什麼?”
沈君月白他一眼,“沒事乾,背背不行啊。”
秦貞道:“當然行了,就是有點奇怪。”
像她這個年紀,不參加科舉的,其實看看《左傳》《史記》這些東西還行的,起碼當個故事看唄。
你這背《千字文》是幾個意思。
沈君月嗬嗬兩聲,拿著書去了客廳。
秦貞隻得在屋裡帶著孩子看雨,還順便給他讀了幾首與雨有關的詩。
再講講與雨有關的成語。
沈君月聽得有些紮心,說實話,這些詩有的她都沒聽過,而有的成語她也隻是大概知道意思。
NND,她感覺被父子兩人欺負了。
於是,沈君月決定回頭找本唐詩好好背背,以免以後孩子更瞧不起她了。
雨一停大家就上路了。
回到家,已經是六月二十。
沈母一見他們回來,開心得不得了,抱著小鍋親了又親。
秦貞一抬頭,就見沈大也在。
雙方一對眼,沈大衝他笑了笑,而後道:“阿貞,你一會有時間嗎?”
秦貞道:“等我洗個澡。”
沈君月道:“大哥,好文和喜文府試成績如何?”
他們走的時候,府試才剛開始,在蒲城那邊不太方便。
當時走的時候,京都這邊也才收到縣試的消息。
兩人成績都不錯,沈好文第二,沈喜文第五。
順順當當的進入了府試。
沈大也就是兩人府試成績出來的時候,跟著商隊一道進的京,笑道:“成績還不錯,好文第四,喜文第八,前段時間去拜訪餘大爺的時候,餘大爺替他們在府學謀了個位置,兩人現在正在府學讀書。”
呂先生以前也是餘城府學的。
呂先生寫了信過來,兩人在府學學一段時間,便去硯城了參加院試了。
沈君月恭喜了他一聲。
沈大道:“這都是阿貞教得好。”
沈君月與沈大聊了一會,越想越不太對勁。
沈大不可能這麼大老遠的過來與他們報個喜這麼簡單。
關鍵是,他來京都也沒什麼事啊。
於是,便試探性地開口,“大哥這次來京都,可還有旁的事?”
沈大道:“等阿貞出來再說。”
沈君月越發好奇。
沈大不肯現在說,她也不好再問了。
也去洗了個澡,換身常服。
廚房已經把飯菜都準備好了,阮氏讓人送到了屋裡。
秦貞過來時,兩人剛好一吃。
沈大也沒離開,就領著孩子在屋裡玩。
沈君月越發好奇了,用腳碰了下秦貞道:“大哥找你有事。”
秦貞:“……”
秦貞問了兩次,沈大都是不著急,隻道一會吃完了再說。
搞得秦貞也有點好奇了。
什麼事還影響食欲不成?
兩人快速將飯扒完,讓人把東西撤了下去,沈大拉著小鍋把沈母和阮氏給叫了過來,這才說他這次過來的目的。
沈大到京都已經半個來月了。
沈母一直以為他有什麼生意上的事。
還說要是等不到秦貞回來,讓他去蒲城。
好在前些日子,得到消息,劉大人那邊讓秦貞趕回來。
沈大便在京都等了一段時間,自然他也沒閒著,在京都又走走看看,談了兩筆買賣。
他這些年走南闖北的,手上的資源相當不錯。
現在談的是關於糧食方麵的。
秦貞雖然遲鈍,可聽著這也不像影響食欲的事。
反而是好事來著。
剛要開口,就聽沈君月道:“大哥,你還是直奔主題吧。”
無關緊要的可以跳過。
沈大臉騰的一下就紅了起來,灌了一半杯茶,這才慢吞吞道:“我找了個女人。”
沈母喜道:“誰呀,咱們那邊的嗎?還是京都這邊的?”
“聘金可都談好了?你爹知道嗎?什麼時候過門,對方可知道咱們家孩子都訂親了?”
沈大被她問得心頭直突,弱弱道:“雙兒。”
秦貞下意識地想,老年吃嫩草。
沈大今年三十三了。
雙兒比他還小一歲,今年才二十一。
兩人差了一輪了。
這年頭十三四歲成親的多的是,沈大這年紀都快能給人當爹了。
不過這話他沒敢往外突突。
就聽沈大說兩人的心理路程。
雙兒這些年在秦家過得日子特彆好,現在老家那一百來畝地,就是她在照看著。
酒坊的賬也是她記著,鄉親們送來的原料什麼的,她也都理得清清楚楚。
身份大概就屬於會計那一類。
沈大拉的酒什麼的都得經她的手,兩人一來二去就熟悉了。
雙兒先前小的時候,沈大隻當她是妹妹,就在去年雙兒生活好了,她那對父母找上門來討錢。
剛好沈大也在,當時雙方鬨得很難堪。
雙兒不給,對方就坐在地上一哭二鬨,還說什麼要找根繩子掛在門外的大槐樹上。
雙兒跟著沈君月這些年,旁的沒學會,膽子倒是大了。
拿了繩子就說,你們掛吧,不成全你們算我輸。
那兩人見軟得不行,硬得也不行,便想用輿論逼雙兒給錢。
結果,雙兒這些年在東關鎮什麼樣的名聲,鄰居們誰不知道。
一個個都替雙兒說話。
沈大當時還想著,要是小姑娘應付不過來,他就出現解決,豈知,小姑娘順順當當的便將這事給過去了。
並且把人給趕走了。
沈大當時就想,這樣的姑娘誰娶了誰的福氣。
有了這樣的想法,他不由的便對雙兒上了心。
沈好文和沈喜文這次從京都回去,順順當當的過了縣試。
沈好文那個娘楊氏便找上門來了。
想認回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