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貞在青州連了兩任,第六年底進京述職。
現在的小鍋已經十三歲了。
去年八月的時候,參加了鄉試。
雖說參加鄉試這事並未與秦貞商量過,但是秦貞與沈君月琢磨著,這小子怕是要下場。
說真的,十二歲的年紀,成與不成也就是那樣了。
可根據他院試頭名的成績,還有秦貞後來拿到手的縣試、府試、院試的卷子,秦貞又覺得,孩子有必勝的把握。
於是,在鄉試那段時間,一家人情緒多少有點緊張。
到了九月底秦貞終於從邸報裡得到了成績單。
小鍋同學依舊沒讓任何人失望,妥妥的鄉試頭名。
十二歲的舉人,在朝中轟動一時。
秦家的門檻也是差點被人給踏破了,總有人問小鍋同學訂親了沒。
甚至有人向沈君月請教,怎麼教的孩子呀?
沈君月差點就哭了,她也想知道,秦貞和孩子們的腦袋是怎麼長的。
她原先一直覺得自己記憶不錯,背書還行,鬼知道生了小鍋之後,古文都讀不明白了,生了老二、老三之後,經常忘這個忘那個。
差點以為得了老年癡呆,就現在來說,老二都把啟蒙的幾本書背完了,而她先前背的兩本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果然這種事情得自小打底子。
人來多了,秦貞隻得老實回答訂了兵部尚書的外孫女。
田家那邊行動也快,因為秦貞不在京。
小鍋進京之後,田家索性給他辦了接風酒,算是宣示主權。
田大人還特意告訴小鍋,接下來的時間每天要考他的功課。
乃至於,小鍋從宮裡上完課,先去田家給田大人過目功課,再順便蹭個飯。
這事到秦貞一家進京,足足持續了一年時間。
這一年時間,小鍋吃的穿的,都由田家包了,東哥兒忍不住吐槽道:“田家現在生怕這個女婿飛了。”
可能是因為自小習武的原因。
小鍋同學不止比同齡人長得高,還顯得挺壯實。
站在秦貞旁邊一點也不遜色。
甚至讓秦貞想起了,自己剛穿越過來時的那段時光。
雖說小鍋沒他那時候胖,但的確是看起來挺寬拓。
蝦米走的時候還不會說話,記憶力還是一片混沌。
這會兒看著個頭比秦貞矮了那麼一丟丟的大哥,一時間即好奇又害怕。
芒果更不用說了,自打出生就沒見過小鍋。
兩兄妹均瞪著大眼,小心翼翼地看著小鍋。
秦貞揉了揉兩人的腦袋,笑道:“怎麼了這是,這一路上不是都念叨著大哥嗎?怎麼這會兒見麵了,都成小啞巴了?”
秦貞說完示意小鍋先與弟弟妹妹們打招呼。
小鍋正處於變聲期,望著一個跟哈巴狗大小,一個跟凳子大小的小毛頭,一開口喊了“蝦米、芒果”。
聲音嗡嗡的,嚇得芒果抖了抖,直往秦貞的身後鑽,抱著大腿不肯再出來了。
倒是蝦米弱弱道:“大哥,生病了嗎?”
說完,也往秦貞靠了靠。
小鍋也挺尷尬,他這長相明明在京都挺受歡迎的。
每次宮裡有什麼宴會啥的,小姑娘個個都往他跟前湊。
尤其是去年中了舉人之後,想截他的人更是多了去了。
現在每次去外頭吃東西,總有人叢偷給他塞帕子、荷包什麼的,怎麼到了自家人這兒,就成了凶神惡煞?
小鍋吐槽自家弟弟、妹妹,膽子也太小了。
不過臉上還是掛著笑容,由秦貞按著肩穩矮下了身子。
這麼與蝦米一對視。
蝦米雙眼一亮,看看秦貞,又看看大哥,小心肝撲通撲通一跳,“大哥長得和爹好像呀。”
簡直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秦貞看起來更溫柔一些。
小鍋有些鋒芒畢露。
聽了這話,芒果也悄眯眯地探出半隻眼睛。
小鍋也儘量笑得溫和一些,芒果慢露出了一張臉,而後怯怯道:“大哥,抱抱!”
小鍋心頭一軟,伸手便將小丫頭抱進了懷裡。
蝦米也想要抱抱。
秦貞將二兒子給撈了起來。
蝦米發現大哥並沒有很凶,而且長得又與父親很像,下意識地就好感倍增。
芒果習慣性地摸人耳朵,小手搭在小鍋的脖子上,不自覺地就摸了摸,見小鍋沒什麼反應,她膽子不由就大了起來。
秦貞:“……”
這閨女太毒了,每天晚上睡覺必須摸著耳朵才能睡。
平時抱著也是揪你耳朵。
這會兒碰上小鍋的大招風耳,揪得更起勁了。
可彆給揪破皮了,還沒娶媳婦呢。
>_<
蝦米和芒果也不是膽子小的孩子。
不一會就和小鍋混熟了。
秦貞一回京,就有不少人上門來找他敘舊。
見三個孩子玩了起來,秦貞便將兩人交給小鍋,自己去了書房。
待從書房出來時,天已經黑了。
沈好文和沈喜文都帶著自家孩子過來了。
沈母和沈父自打上次進京,就沒再離開過。
這會正和沈君月、阮氏聊天。
秦貞見三個孩子在院裡與小七一道玩。
秦貞原以為這些年沒見麵,小七大概都快忘記他了,結果今日一進門,小七比誰都跑得快。
鵝的生命據說還挺長。
小七現在十**歲,比起小鍋還要大五六歲。
身後的鵝子、鵝孫們早就一大堆了,可在秦貞麵前,還跟個孩子似的。
此刻見秦貞從書房過來,球也不玩了,拍著翅膀就撲了過去。
秦貞將它摟在懷裡,笑道:“玩得開心嗎?”
小七用大腦袋蹭蹭他的脖子,秦貞瞬間心酸。
早知道,上次走的時候就該把小七也帶上……
芒果見她爹抱著一隻鵝,想了想道:“二哥?”
蝦米:“……”
怎麼感覺我才是二哥?
秦貞笑道:“這是七哥。”
芒果、蝦米:“??”
秦貞讓三人繼續在院裡玩,去了客廳。
見大家都在,便在沈君月旁邊坐了下來。
阮氏道:“我去廚房瞧瞧飯菜好了沒。”
沈君月道:“我去吧,您與我娘這些年沒見過麵了,好好聊聊。”
秦貞和沈父,沈好文、沈喜文一並去了隔壁的花廳。
沈母、阮氏、楊氏和餘氏,四人坐在客廳。
沈父問了問秦貞在青州的情況,知道他們在那邊過得還挺好,沈君月在那邊嫁接的果樹,不止產量高了,果子的個頭也更大更甜,品質更是沒得說。
這兩年朝廷正在大力推行。
這幾年也與田先生和郭先生一並又出了一本什麼關於果樹嫁接方麵的書籍。
沈父是真沒想到,自家閨女還有這能奈,現在出門,都覺得倍有麵子,連沈好文和沈喜文兩人去翰林院也因為秦貞和沈君月的關係,挺受上峰優待的。
沈父道:“你們這次還走不走?”
“大概會留在京裡吧。”
一是因為小鍋年紀大了,因為年紀小,去年過了鄉試,今年就沒讓他下場。
再壓上幾年再說,不過他的親事肯定得提上日程了。
秦貞和沈君月商量了一下,給他買個小宅子,到時候讓他們小夫妻搬出去單過。
以後蝦米和芒果都這樣。
所以,要想找到可心的宅子,肯定不是兩日的事情。
再說了,這幾年蒲城發展的更好了。
沈君月打算過段時間去瞧瞧,順便再在那邊置點產業。
幾個孩子將來分家,也得好分點。
沈父道:“芒果也分嗎?”
秦貞點頭,“自然分了,都是自己的孩子,怎麼能厚此薄彼。”
他覺得女孩子應該分得更多一點。
秦貞回來的頭一天,先進宮謝了恩,述了職。
第二日才與沈家一道吃的飯。
第三日,去的鄭王府。
如今的小皇帝已經十四了。
太後和太皇太後、鄭王他們商議後,打算十五便成親。
皇帝一成親就會親政。
所以,皇帝的親事定在明年二月初二。
如今看來,也就是三四個月的事了。
朝中現在分了兩波人,一波依舊像先前一樣,對鄭王禮遇有嘉,而另一部分人則處於觀望狀態。
秦貞本來是想讓鄭王幫個忙,自己留在京都的。
豈知,一看到小鍋,再從小鍋那兒聽說,小皇帝現在已經開始批折子了。
雖說鄭王在一旁輔佐,可他畢竟是皇帝,就算是上朝也開始慢慢有自己的主意了。
所以,秦貞這次過來,除了給他送禮物之外,一句都沒提。
倒是鄭王道:“這次是不打算出京了吧?”
秦貞笑道:“是呢,準備留在京裡。”
順便養個老。
鄭王掃了一眼與離開十沒什麼區彆的秦貞笑道:“你這要是養老,讓我們這些老頭子怎麼辦?”
秦貞道:“舅舅才不老呢。”
男人四十一枝花來著。
鄭王道:“老了,老了!”
其實秦貞覺得兩人初見時,和現在比起來,鄭王也就是胡子多了些。
大概因為近年來操心較多,鬢邊已經有了白發,然而,這並不影響美貌好吧。
鄭王笑道:“我與聖上商量了一下,光祿寺卿現在正好缺個人,你去了倒是合適。”
秦貞仔細一想,光祿寺卿的職責,好像就是掌管祭享、筵宴、宮廷膳羞這些事的,與他的專業一點關係都沒有。
鄭王道:“確實與你熟悉的東西不沾邊,不過這裡頭都有製度。”
頂多也就三年,到時候會調到彆的部門。
至於他想去翰林院的事,也不是不能,隻不過到了四品以上的,極少有人在同一個部門待很久的。
秦貞了然。
與鄭王道了謝。
鄭王笑道:“彆謝我,這是聖上主動與我提起的。”
“小鍋現在的麵子可以比我與老葉大多了,哈哈……”
秦貞:“……”
所以,當年鄭王和葉大人推薦小鍋進宮當伴讀,還真是給他找了個更好的靠山。
秦貞隻覺得心頭發酸。
鄭王拉著他喝了不少的酒,秦貞迷迷糊糊地他道:“我能為你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秦貞到光祿寺上班的第三天,就收到消息。
鄭王向聖上與太後遞了辭呈,說是要回西疆去。
均被聖上和太後給駁回了。
秦貞回到家時,小鍋正在教弟弟、妹妹寫字呢。
見秦貞回來,拉著他到了隔壁的茶房,小聲道:“爹,你知道鄭王請辭的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