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有民多問了他一句,“真能修?同誌你可彆騙人啊!”
“能修能修,修不好不給錢行不行?”陳軍民保證,又迎著他們進去。
宋有民這會是真沒話說了,
雖是修車廠,但裡麵也打理得井井有條的,正對著棚子的地方有兩個屋,屋簷下放著一把尾巴禿得差不多的掃帚。
至於棚子底下,有一個工具箱,幾把工具可能是剛用過,恰好整整齊齊地排放在地麵。
修好的幾輛自行車也是,排放得整整齊齊,每一輛自行車的前輪都對齊在一條線上 ……
看上去,乾淨又整齊,讓人覺得很舒服。
旁邊還有幾張凳子,估計是給過來修車的人坐的。
奔波了好幾天,方毅也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宋有民看他坐下了,自己也跟著坐下,又催了他兩句,“你們快點修啊,我們還急著趕路呢。”
“行行行,就來,我給你們叫人去。”招呼他們坐下了,陳軍民就進屋裡去叫人去了。
陸衛國剛好喝完一杯水,他一上午連著軸轉,喝個水的時間都沒有,這會是真渴了。
聽見外麵的聲響,他也差不多明白了是又有客人來了。
剛放下杯子,陳軍民推開門進來了,臉上有些愧疚又欣喜,說,“外頭又來了個要修大卡車的,衛國,辛苦你了。”
潤了嗓子,陸衛國感覺好多了,拿工資修車,這本來就是他分內的事,沒什麼好愧疚感謝的。
陸衛國出去的時候,宋有民和方毅都是側對而坐的,陸衛國隻能看見他們的側臉。
聽見聲響,兩人同時回過頭來。
男人間忽如其來的磁場,方毅和陸衛國默契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見了熟悉的氣息。
但陸衛國隻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所以他完全沒看見方毅瞳孔微縮的微小動作……
像——真像——
跟照片上的,先生的兒子長得真像,不說十分吧,八分還是有的。
不會是?
方毅平靜的內心,忽然起了滔天大浪,嗡地衝刷去他的所有思緒,又懵又震驚……
他因為太激動,甚至忘了控製自己的表情。
為了肯定自己沒有看錯,方毅又將視線停留在他身上好長時間。
隻可惜陸衛國慢條斯理地收拾好工具箱,背著它就出去了。
方毅隻能盯著他的背影看。
他忽然就站了起來,嚇了宋有民一跳。
陳軍民從屋裡出來,看見他盯著陸衛國的背影在看,以為他是懷疑陸衛國的技術,他安慰他說,“你就放心吧,衛國修車技術好,這十裡八鄉的,彆的不說,就沒有人能比得上他的。”
他要聽的是這個嗎?不是!
方毅知道秦老先生等了有多久,尋找了有多少年,所以一旦碰到長得跟老先生兒子八分像的男人,他激動是一點都不奇怪。
秦老先生對他有恩,他也不願這麼善良無私的老人再失望一次。
他有個直覺,非常強烈的直覺,他麵前的這個男人,在彆人口中會修車的男人,就是老先生的親孫子。
這世上哪有無半點血緣關係的人會長得這麼像的,而且彆說跟先生,就與秦老先生,都有四分像。
特彆是那雙眼睛,深邃無底,在第一眼對視的時候甚至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
方毅下意識地就跟著出去了,此時陸衛國肩膀上攀了條毛巾,他身後是工具箱,左右手各拿著一個。
察覺到身邊落下一片陰影,陸衛國也沒抬頭,他隻因為人家是不放心。
第一眼看見這輛車的時候,他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估計擁有這輛車的人,身份也是個頂頂的。
宋有民因為方毅出來了,也跟著過來了,他看著陸衛國熟練的動作,沒忍住唏噓了一聲——
陸衛國因為彎著腰身,方毅最多隻能看到他的側顏。
但就算隻是一個側顏,也是很像的。
一旦某種思緒在心裡滋生,就會像瘋狂生長的野草一樣——
在彆人眼睛裡難修的汽車,不過十分鐘就修好了。
陸衛國扯下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手,李靜洗過的衣服也好毛巾也好,都有一股淡淡的皂夾香味。
陸衛國回頭的時候,眉頭一皺,怎麼還沒走
他是個很警覺的人,但也是一個很專注的人,一旦沉迷於某件他有興趣的事,他便會用個七八分的精神力。
彆的不說,摸過這麼多倆車,陸衛國也不是簡簡單單修一修就行的。
汽車的內部構造,都被他弄了個清清楚楚。
上麵特彆生產的軍用車輛,畢竟跟民用的是不一樣的。
所以陸衛國趁著這十分鐘的時間,快速地掃了一眼過他接觸到的零件,腦子隨著飛速運轉。
不過,這人的視線,讓陸衛國起了警惕之心。
好像是要從他臉上找到一些什麼……
但是,陸衛國又想了想,他有什麼能讓彆人惦記的
這人一看就不是個簡單人,那站姿一看就是練過的。
陸家的親戚,他在大腦中過了一遍,確定沒有。
李靜的外公外婆也不到時間啊。
至於他自己,更不可能認識了。原主一輩子刨地,哪有什麼機會碰到這麼個外人。
想明白了,他這才拎著工具箱想要進去。
一隻手忽然攔在他麵前,男人或許激動或許急於確定某件事,說,“同誌,我能跟你談談嗎?”
陸衛國從他強裝鎮定的臉上,莫名覺得,他可能要告訴他一件什麼大事。
兩人安靜地對視,空氣都忘記了流動。
陸衛國把毛巾收起來,重新放回肩頭,又把工具箱遞給陳軍民,他說,“好啊,”
陳軍民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放心地走了。
至於宋有民,他也沒聾,沒聽見兩人要私下談嗎?他也趕緊跟著進去了。
人一走,門口頓時就剩下他們兩個了。
方毅張了張嘴,盯著他平靜幽深的眼睛,緩緩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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