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形色色的人顧煊昱見過太多。譬如那大牢之中的重刑犯,隻要一開口,他便會知道那人的弱點,拿什麼樣的話來威脅才會讓人服服帖帖,跪著祈求臣服。
剛剛那個宮女,就是想麻雀變鳳凰。宮中有不少宮女不堪寂寞,便乾脆與太監做對食。但是膽敢給他的茶盅裡下媚/藥的,這宮女還是頭一個。
顧煊昱打翻了茶,直接兩指夾著那人的脖子就要將人往外扔。
可是就在此時,體內那股逆流而上的真氣又不穩了起來。顧煊昱頭痛欲裂,眼眸變成一片赤紅。宮女瞪大了眼睛瞧著這詭異的一幕,嚇得倒地顫抖。
隻能說這宮女運氣不好,撞見了他的秘密。這個弱點,他絕對不能讓其他人得知。
本來他隻想小懲大誡,既然這宮女看到了不該看的,顧煊昱便直接提了身側的匕首,利落地一刀下去,宮女就斷了氣。
眼下,顧煊昱看著眼前的女子,那惶恐的眸色中倒映著他赤紅色雙目。
看來,也留她不得。
妺嫵看著眼前那人雙眸中赤色不斷加深,果真如同傳聞中的惡魔降世一般。
鋒利的匕首隻要再往前半寸,便可劃破她的咽喉。
“警告警告,反派殺意值100。宿主快逃!快逃啊啊——”
妺嫵一個用力,摁住了666的尖叫。
這小東西忒不淡定了些,簡直影響她發揮。
此時,在彆人眼中,妺嫵的身體如同秋風裡掛在樹梢的楓葉一般,細細微微地顫抖著。她一句話都未曾開口,那一雙杏胡兒般的大眼裡卻蘊滿了祈求和無助。
人未語,眼訴情。妺嫵一言未發,就看的高舒扭過頭去不忍再看。
那一雙澄澈而又無辜的水眸,讓顧煊昱想起了年幼時秋獵碰到的一頭幼鹿。
那幼鹿不過幾月大,看著他張開的弓箭。自知逃不過,便十分聰明地逆著弓箭,顫顫微微地跪在他麵前。祈求他能放過自己。
顧煊昱抿了抿唇,在高舒驚訝的目光之中收回了匕首。
666也瞪大了眼睛,驚訝地“誒”了一聲。
妺嫵這早就料到了一般,男人越是強大,就越不能讓他覺得自己會是威脅。這樣的男人,隻需將那最柔軟的弱點暴露給他,脆弱地毫無攻擊性,才會讓他放下心。
但凡放下了戒備,就是她撬開心防的開始。
妺嫵看著眼前這個人,剛剛聽他說話的聲音,似乎是故意壓低之後的陰沉。
這人真的是個太監嗎?一個普通凡人,眼瞳為什麼會變紅?
妺嫵舔了舔下唇,他身上秘密這麼多,真的好想一層一層地撥開他的心來看一看呢。
好想試一試,是假太監,還是真男人呢。
顧煊昱此刻卻沒空想太多,隻當這女子也是和剛才那個宮女一般,起了同樣的心思。他聞到血腥之氣,舊疾越發嚴重,也越發頭痛難忍。
他轉身欲將這個人交給高舒捆起來扔進大牢。
一旁的高舒卻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才突然驚覺自己的袖擺被人握住了,他視線向下,看到那黑色袖擺被一隻白色的素手緊緊攥住了一角。
“督公大人,妾有話對您說。”
高舒惋惜地直搖頭,心裡隻為這個可憐的姑娘默哀。
前麵那位還在屋裡死不瞑目,這個後繼的姑娘可真是勇氣可嘉啊!
這麼美的姑娘,腦子這麼不好,真的是可惜了。
因為他們督公眼裡,可沒有什麼美和醜的區彆。隻有活人和死人的區彆。
顧煊昱怒極反笑,他伸手便掐上妺嫵的脖頸,妺嫵也不掙紮,似乎知道這便是她命定的結局。
妺嫵似是毫無重量地被整個提了起來,她既不求饒,隻是無聲地盯著顧煊昱瞧。一雙驚慌失措的眼睛蓄滿了水,無聲地緩緩滑落。
兩人離得近了,一股蓮花的清香味突然沁入心脾,顧煊昱的頭痛之症瞬間得到緩解。
顧煊昱的手鬆了鬆,女子脫離了桎梏,猛然間軟到在地。他看著麵前女子跪伏在地上細細弱弱地喘息,一言不發。
係統666拍著小胸脯,雖然知道這個宿主應是有幾分本事,但是剛剛真是嚇死它了。
妺嫵身上的蓮花香氣更濃鬱了。在彆人看不見之處,妺嫵低著頭,無聲地笑了笑這個直心眼兒的小東西。
顧煊昱當然不會殺她。
因為,她可是顧煊昱的解毒良藥呀。
自己當年重塑身軀,以金蓮為心,百花為骨造了此身。那一株舉世皆無的金蓮可解百毒。
看此人的模樣,像是中了毒又行岔了氣。斷然是離不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