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縉昨日回去之後左思右想, 他原先隻是聽聞有病弱貴女前來府上診治。但是在見到妺嫵之後, 此病弱女卻和他心中所想差異甚大。
就像如今, 站在眼前的妺嫵穿著一身素衣白紗, 簡約而典雅, 似乎如同倒映在水中的蓮花一般清麗。
可是不知為何, 此女卻總給他一種妖冶之感。
黎雅是黎莆之女,還是二公子的未婚妻。眼下, 二公子雖與大公子看似兄弟情深, 但真實情況恐怕未必如此。
上次宴席間他見過那二公子一眼。隻是一個照麵, 自己就覺得那位二公子城府極深,遠不如他表麵上那般天真爛漫。
而妺嫵此時出現在公子府中,其目的的確值得反複思量。
故而顏縉覺得,此女來此,目的不純。
隻不過, 不知這另懷鬼胎之人是二公子,還是法家的黎莆?而背後, 又隱藏了什麼樣的陰謀詭局?
顏縉便想著來試探一番, 於是他尋了個由頭便前來探望。不過他卻沒想到公子澹竟然也在這邊。
此時,顏縉看著二人立於屋簷之下。男子白衣玉立, 天人之姿。女子楚楚動人,無辜似山間精魅, 又端莊如天女入凡塵。
如此龍章鳳姿站在一處,般配到竟讓人不禁生出曖/昧猜想。
顏縉一麵疑心公子澹和她之間的關係,一麵又懷疑這女人心懷不軌。
再加上這屋內剛剛的叫聲, 不由得他不想多。
顏縉縷了縷自己的袖擺。莫非,是黎莆讓他的女兒前來迷惑公子澹,想讓公子澹沉迷女色,好保住他在新君即位後的丞相之位?
想到這裡,他又看了看台階上被公子澹小心攙扶的柔弱女子。
公子澹眼神專注的望向那絕色佳人,神情之中還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愛。這般目光,恐怕連公子自己都不得知。
顏縉便覺得自己十有**猜的是對的。
他覺得這樣不行,若是公子澹真的陷了進去。不僅是此女子的身份會讓公子澹被人詬病,且公子一旦有了軟肋,恐怕日後會陷於被動。
顏縉心思陡然一轉,如今的情形,他自己哪怕犧牲色相,也一定要套出那女子的真心真言才行。
隻是一個見禮的功夫,顏縉就想到了如此這般。
可在抬頭的時候,他的麵色卻依然一派平靜。不過也正因他太過專注,才沒有注意到公子澹看到他而有些異樣的眼神。
顏縉還未發話,妺嫵眼神一亮,嫋嫋娜娜地提起裙擺輕步走下台階,走到他近前說道:
“好漂亮的貓呀!”
此時,妺嫵離的他極近,隻需再上前半步兩人便會相撞到一處。
顏縉將那女子眼神中的熠熠光彩看得一清二楚,仿佛是華彩將溢般的動人心魄。
他心頭猛的一跳,這才提起左手拿著的籠子遞給她:
“某昨日見這貓兒走散,便抱回院中。想來小姐應該喜歡,今日便拿來送給小姐做玩物。希望博小姐一笑。”
這樣說,應該算是個好的開場吧?
顏縉心間猶豫,依然沒有留意到公子澹聽聞這話後那變幻莫測的神色。
妺嫵半俯下身去,朝著那籠中通體雪白的貓看去。
那隻貓全身覆蓋著蓬蓬的白色長毛。那雙眼睛卻是碧藍色,如同大海一般,明亮又顯得幾分俏皮可愛。
顏縉看著眼前女子專注的目光,如同寶石般璀璨,又帶著幾分喜悅之色,仿佛自己送她的是比和氏璧玉更為珍貴的寶物一般。
他不由得有些晃神,竟忘記阻止妺嫵將那貓兒從籠中拿出。之後他才衝口而出:
“小心那貓!”
昨日他撿到這隻貓時,這貓頗為不遜,還撓了他好幾道口子。
顏縉把這貓送給妺嫵,主要是想要找個由頭來親近她。
當然絕不是因為昨日緣故,想讓這貓欺負下這個昨日出言不遜的女子。
他作為鬼穀高徒,心胸寬廣,怎麼會做出睚眥必報這樣的事?
可眼下,他看著這女子堪比羊脂玉般的嬌嫩肌膚,卻生怕這貓真的撓傷了她。
那沉睡中的貓兒美夢突兀被人打斷,“喵”了一聲呲了呲牙,可被抱住後就立馬感受到了妺嫵渾身散發出的威壓。
它嚇得根本不敢亂動,隻能任由撫摸。
顏縉看著妺嫵一手抱著貓,一手摸著它那毛茸茸蓬鬆鬆的雪白尾巴。小貓乖巧的動都不敢動,仿佛昨日撓他咬他的,都不是這隻變臉貓。
這貓鐵定是公的吧?
顏縉驚奇地開口:“想不到這野貓今日竟如此乖順。”
妺嫵輕聲說道:“還要多謝郎君,郎君的禮物妾很喜歡。”
耳邊傳來公子澹輕聲的咳嗽聲,妺嫵覺得二人離的太近有些失禮,趕忙後退一步。
而顏縉才驀然發覺,自己差點忘了這府中的主人還在一旁。
公子澹剛剛在一旁看了顏縉許久,見他又送禮物又討好,心下這般猜想就更加肯定了。
而且這隻貓又哪裡是什麼野貓,這明明是前不久有人敬獻給他的樓蘭國之物。可能是一不小心讓這貓逃了,卻讓顏縉撿到。
顏縉住在他府上,拿他府上之物去討好他府中之人,這做的可真是一氣嗬成十分流暢。
所以鬼穀弟子,都這般擅長借花獻佛,不損分毫又一毛不拔?
公子澹此時深刻地懷疑顏縉的居心,但是他卻不敢在妺嫵麵前點破,於是他便說道:
“子瑜有心了,我還有些事情與你相商。我們邊走邊說吧。”
顏縉不疑有他,最後還同妺嫵道彆了一句:“某改日再來見小姐。”
這樣看起來應該很有誠意?
公子澹聽到他“再來”一句,眸色一沉,欲言又止,最後隻是重重地將手拍在了顏縉肩膀上。
顏縉肩頭沉了沉,感受到那頗有深意的幾下。他才覺得公子澹不對勁,可是卻又說不上來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