妺嫵紅唇微啟, 正打算開口解釋。她原先就說過, 自己要的一向是男人的那顆真心而不是愧疚之心。
“公子, 妾——”
話還未說出口, 公子澹便打斷她說道:“你不必解釋, 我, 我明白。”
他第一次捧出一顆真心來告白,竟被女子毫不猶豫的拒絕。雖然他原先一向不在意這男女風月之事, 但是他自己也知道憑他的地位相貌, 有無數貴女都心甘情願嫁與他。
而如今他卻是被自己想以真心相待之人全然拒絕, 說是完全沒有任何感慨必是假的。
那種被拒絕後自尊心備受質疑,以及此刻屋內尷尬的氣息,令他不欲在此丟臉。他便急急地說道:
“這麼晚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言罷, 不帶妺嫵開口挽留,他便匆忙地離開了房間。
慌慌張張地走出了院子的公子澹, 正巧碰上了慌忙間還沒有來得及離去的顏縉。
......
兩人麵麵相覷, 一個摸了摸袖擺,一個裝著正了正衣冠。
他們一個不光彩地在外邊偷聽, 一個捧出一顆真心卻被毫不留情的拒絕,貌似都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好事吧?
然而想裝作沒有看見卻已然來不及, 公子澹輕咳一聲。顏縉低著頭,裝作地上有金子一般。
“好巧,子瑜竟也在此賞月嗎?”
“是啊殿下, 我,覺得今夜此處的月亮甚圓。”
兩人漸行漸遠,唯獨隻有妺嫵在房內笑不可支。
這兩位人前顯貴的年輕郎君,心中恐怕早就得知對方的打算。心知肚明,卻還得顧著麵子在對方麵前睜眼說瞎話。
妺嫵笑夠了,撫著自己的肚子,抱起那隻猶然睡著不省貓事的白毛團子,安安穩穩地睡了回去。
這一覺,恐怕也隻有妺嫵和這隻番邦進貢的貓咪睡得最為踏實了。
公子澹一夜輾轉反側,未曾入眠。
他的腦海之中從未有如此這般的亂糟糟,一時想的是自己的夢遊之症該如何解決,一時又想起那避火圖之中的不堪場麵,一時又想起自己被人拒絕,一時又想起那女子看著他時帶著仰慕的目光...
幾種思緒紛紛擾擾,如同一團亂麻一般,可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接近五更,他還依舊茫然無睡意。索性便披衣起身,拿起狼毫小筆,描摹剛剛看到的那女子容顏。
畫畫需要沉心靜氣,他也隻想以此來將全身的精力集中在一處。畫著畫著,他竟入了迷一般,沉浸在那佳人的容顏之中,似乎已然忘卻了旁的事情。
傾城傾國佳人難得,如此佳人,倘若不畫於畫像之中永世流傳,實在可惜。
這次終於沒有人再來打擾,妺嫵一覺睡了到了晌午。
此間朝代最忌諱的就是不事勞作又不思修身。然而美人總是有些特權的。
她睡眼惺忪的景象又是一番朦朧的美景,就連前來服侍的素梅墨竹,都覺得這般的美人就該如此任性為之。
一人一貓都是一副沒睡醒的惺忪之相,而此時卻有侍女前來通傳:“黎小姐,黎府二小姐,您的妹妹黎青前來探望您。”
妺嫵懶懶地斜靠在榻,一下一下地揉著那隻懷中的小貓。
那些人可真是沉不住氣,該來的終於來了嗎?
同一時間,公子澹自然也收到了府中下人的回報。
他放下手中的筆,兀自沉思著。雖說黎家二小姐來探望大小姐實屬稀鬆平常之事,可是這非常時期,來的未必是姐妹情深,也或許是不速之客。
他雖然一向待人溫和為人寬容,但是他也並不是不知這些陰謀詭計,他也絕不允許這種後宅陰私之事發生在自己府上。
梨院之中,妺嫵終於見到了她這個未曾謀麵的妹妹黎青。
黎青長相清秀,也可以稱得上是位小美人。但是卻不能與她這個姐姐的容貌相提並論。
就仿佛像路邊開著的一株亮麗野花,又豈能牡丹的天香國色放在一處相比?
妺嫵看著那一襲淡藍色衣衫的黎青走入房中,盈盈朝她行禮問安。無論是衣衫服飾是還是禮儀,皆挑不出絲毫錯處。
妺嫵卻未曾起身,她一手抱著貓,絲毫沒有半分見到親人的欣喜之色。
“妹妹大老遠前來,可是有何要事?”
黎青看著自己這個平日裡一向病弱的姐姐,不知為何,她竟覺得今日的姐姐與平日格外不同。
她正坐在席上,對著妺嫵說道:
“妹妹多日不成見到姐姐,今日前來,想要看看姐姐的病情有沒有好轉。”
說完這話,她以為會聽到妺嫵與平日一樣感謝她的關心,可是她就沒想到,對麵那個女人竟會回答說:
“哦,那如今你也見了我,還有何事要說?沒事便請回吧。”
妺嫵雖然一向知曉這些後宅女子的爭鬥,但是她卻連敷衍都懶得敷衍。
表麵的功夫她才懶得做,所以這人愛說不說,在這裡兜圈子真是浪費時間,打擾她專心擼貓撩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