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求用非常學術的語氣告訴她,“去年有三千萬人死於感冒。”
“啊?”裴如念驚恐地瞪大眼睛,懷疑何求故意誇大事實。
“真的。所以,不要小看感冒。”何求打開醫藥箱,同時冷靜的詢問裴如念病情。
他監測裴如念的血壓和脈搏以後,確定病情不嚴重,從醫藥箱裡拿出一盒退燒藥和一瓶針劑。
“打針還是吃藥?”何求向來民主,把選擇權交給裴如念。
裴如念害怕打針,連打耳洞都不敢,怯生生問他能不能選吃藥。
“可以。”何求把退燒藥拿給她,“退燒藥大多有助眠的作用,吃完好好休息。感冒這種小病你也知道,慢則七天快則一周就能痊愈。”
“七天跟一周有區彆嗎?”裴如念扁扁嘴嘟囔,“你又威脅我打針。”
“哪有?我不是讓你自己選?”
“你根本沒有給我選項!”裴如念瞪了他一眼,無奈妥協,“等我先拍完這段戲。”
“行。”何求聳聳肩,“畢竟你打個針要哭好久。”
“我才不會哭呢!”裴如念憤憤丟下這句話,轉身回到片場內繼續拍攝。
她抗壓能力比較弱,運氣也差。內心反反複複告誡自己好好表現,千萬彆出錯。
然而,正式開始拍攝,裴如念和劇組遇到許許多多問題。導演拿著大喇叭,隔幾分鐘喊一次cut。
下個樓梯而已,前前後後重拍了四次。拍到最後,裴如念身體越來越沉重,雙腿近乎癱軟。
“念念,你還好嗎?”工作人員注意到她的異樣,匆匆跑過來關心。
“我沒事,繼續拍吧。”她揚起頭,看見前方的標識。扶著膝蓋喘息半分鐘,咬咬牙硬撐著繼續往前跑。
何求站在人群外圍,透過縫隙望著裴如念,眉峰微微皺起。
他認識裴如念挺久,知道千金小姐有多麼嬌氣。平常受了點小傷,哼哼唧唧鬨得驚天動地,感冒發燒更是不得了的大事。
她家裡對小公主尤其寵溺,嬌慣至極。每次裴如念生個病,裴家的人都會輪流詢問何求情況,一個個提心吊膽的,搞得何求非常不耐煩。
小病而已,他們這群人硬是鬨出生離死彆的效果。
何求以為,裴如念被密不透風的愛意包裹著,或許永遠都無法長大。
令何求意外的是,裴如念非但順利長大,而且沒有像其他被溺愛的孩子那樣長歪。
有自己的三觀和道德,懂得設身處地,不過分驕縱。
其實他不明白,裴如念到底再堅持什麼。
以她的家世,通過強捧成為當紅明星輕輕鬆鬆。
她本人竟然把家世視為工作路上最大的絆腳石,一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在大多數人都不遵守規則的圈子裡,她認認真真遵守規則,甚至願意為此承受痛苦。
何求不理解她,但尊重她。
所以,此時此刻,他隻是遠遠看著,沒有阻礙大小姐的作死行為。
身後響起一連串腳步聲,何求回過頭,正對上一張輪廓分明的臉。
對方視線落在他身上,停頓不到0.3秒,便匆匆掠過,邁開長腿大步走向人群中央。
“哦,那就是卿可言。”何求挑了下眉,暗暗審視他。
不得不承認,裴如念雖然傻乎乎,挑男人的目光倒挺好。
卿可言肩寬腿長,麵色紅潤,看起來挺健康。
出於職業習慣,何求評判人的第一標準:健康。
在他眼中,裴如念最大的缺點就是身子骨太差,就好比現在…
“CUT,這條通過。”重拍兩次,導演終於喊了通過。
裴如念鬆了一口氣,卸下身體的力道。她雙腿發軟,眼前一陣黑一陣白,身體不受控製向前傾倒。
旁邊人沒有注意,還在討論拍攝細節。
裴如念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她不想驚動周圍人,拖著虛弱的身體往外走。
剛走出兩步,猝不及防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你在發燒?”
卿可言立刻注意到裴如念狀態不正常,伸手摸摸她額頭的溫度,掌心一片滾燙。
“裴如念,你知道自己發燒了嗎?”卿可言很少連名帶姓叫她,更沒有對她發過脾氣。
裴如念聽出他言語中的怒氣,昏昏沉沉的腦子卻反應不過來,含含糊糊靠在他懷裡小聲嘀咕,“我好難受啊。”
“……”卿可言本來想教育她愛護身體,聽見她語氣軟軟的嘀咕,根本沒辦法發脾氣。
“我送你去醫院。”他顧不得後續拍攝,打橫抱起裴如念要離開劇組。
工作人員注意到,嚇得麵麵相覷。他們拍了一個上午,竟然沒有人發現裴如念生病。萬一她出什麼事,劇組肯定要承擔主要責任。
“頭疼…”裴如念模模糊糊意識到抱著自己的是誰,下意識靠過去,緊緊抱住他,像貓咪似的小聲抗議,“我不要打針嘛。”
卿可言:“誰說要給你打針?”
“不好意思。”何求拎著醫藥箱走過去,晃了晃手裡的一次性針管,“我是裴小姐的私人醫生,剛才已經跟她說好了。”
裴如念聽到他的話,眼底泛起可憐兮兮的霧氣,“我…”
“不能。”何求殘忍地打斷她,“彆妄想了,我在卿可言身上紮一百針,你也不會退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