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圖騰(1 / 2)

因為舊傷複發,右臂又被孽徒給咬了,衛昭回府後就換上了寬鬆的寢衣,此刻隻隨意披著件銀色錦袍坐在案後,用一條胳膊辦公。

周深拿著供狀進來時,親兵正在奉茶。

周深心細,下意識看了眼茶湯的顏色,果然,又煮過了,茶葉和水的比例也很有問題。這些軍中的大老粗啊,就知道糟蹋好茶。

衛昭恰有些口渴,隨手撈起茶碗欲飲,結果鼻尖剛掠過茶湯,就嗅到了深藏在那碧色深處的一股無法忽略的糊味。他搖了搖頭,隻得無奈擱下。親兵見狀,嚇得在一邊惶恐請罪,要把茶端下去重新沏。

“罷了,換盞白水過來吧。”

雖然在軍中令行禁止,雷厲風行,但私底下,衛昭並不願因為這些小事輕易責罰下屬。他們是將士,隻需在戰場上勇往直前奮力殺敵便可,並不需要學習烹茶煮飯這些家務瑣事。

周深卻看得很糟心,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侯爺愛兵如子,不忍在這些事上苛責將士,可他更知道,自小生在勳貴之家,侯爺骨子裡其實是一個十分注重生活品質並頗有閒情逸趣的人。比如,侯爺對於衣著和飲食用具有近乎嚴苛的要求,無論裡衣外衣,細微至領口袖口也必須做工精細,乾淨熨帖,不能有一絲褶皺。即使在軍中,侯爺也保持著每天至少沐浴一次的奢侈習慣。再比如,侯爺閒暇時並不怎麼混跡武將群,反而很喜歡和來京中遊學的文人士子們切磋琴棋書畫,詩書六藝,並寫得一手漂亮瀟灑的好字。

這樣鐵血不失雅致的侯爺,負傷辦公時,合該有紅袖添香,美姬在側才對。那些親兵一個個五大三粗的,哪裡懂得情趣和照顧人。

可事實是,偌大的定北侯府,除了衛老夫人和伺候衛老夫人的兩個仆婦,根本不可能再看到第四個母的。

自打侯爺回京,來府裡找老夫人提親的媒人們都快把門檻踩爛了,每日上朝和下朝專門跑來府門口和侯爺“偶遇”的京中貴女更是數不勝數。可侯爺不知怎的,竟一個都沒瞧上,看那些嬌滴滴貴女的眼神仿佛一把冰冷的劍。有幾個當場就給嚇哭了。

侯爺同年出生的顧公子、劉公子孩子都滿地跑了,顧公子的夫人今年又新懷上了第三胎,他家侯爺彆說媳婦了,連個正經的通房侍妾都沒有。衛老夫人起初也急,可愁了這麼些年,也愁得佛係了,並喪心病狂的把挑選孫媳婦的範圍從京城貴女圈擴展到了京城貴男圈。

沒辦法,誰讓她當年沒照顧好寶貝孫子,讓寶貝孫子落入了南詔國那個可惡的女人手裡。雖然最後有驚無險,可寶貝孫子卻從此對男女之事徹底失去了興趣。

這血氣方剛的年紀,要是憋壞身子了怎麼辦。好在天無絕人之路,這世上除了女子,還有大把大把的男子。衛老夫人仔細合計了一下,除了不能抱重孫,娶個漂亮的男孩子當孫媳婦也沒什麼不好的,體力方麵還更有優勢。她可不想自己的孫兒孤寡孤獨的過一輩子,老了病了身邊連個噓寒問暖的人都沒有。那樣她日後到了九泉之下也會不安的,也沒法同早逝的長子長媳交代。

至於傳宗接代這麼辛苦的任務,就留給她那個總愛黑著張臉、不怎麼討人喜歡的二兒子吧。反正在見識過二兒子家那倆鬨騰的熊孩子之後,衛老夫人現在對抱重孫子也沒多大興趣。有那功夫,還不如坐著車到街邊尋美男呢。

周深一直呆在京城這邊的侯府,並不知道西南那段對侯爺的人生觀與愛情觀產生了深遠影響的舊事。他隻是隱約察覺到,侯爺似乎對女人不是那麼有興趣。可在思想比較傳統老套的周深眼裡,這也並不是多大的事,因為他和他媳婦就是典型的先婚後愛,在拜堂前甚至連麵都沒見過,現在不照舊恩恩愛愛如膠似漆。

感情都是需要培養的嘛,總之,他們定北侯府實在是太缺一個賢良淑德,會烹茶會煮飯最好還能和侯爺聊聊詩聊聊畫的侯夫人了!

“那道士當真不知金蛇膽是用來解文殊蘭之毒的?”

衛昭翻著供詞,擰眉問。

上次的投毒事件昌平帝下令結案後,衛昭本不需要再刨根問底追查那涉案道士的來曆,可沒想到次日定北侯府的暗衛就探到一件驚天消息:武帝時創立的諦聽組織,經常使用一種迷藥來控製訓練裡麵的殺手,這種迷藥,就是文殊蘭。

雖然

那次生日宴上的確切真相已不可查,但根據種種線索來看,“大皇子主動服食了對心悸症者有害的文殊蘭,欲嫁禍太子”“太子主動服食了對血熱者有害的麟膽,欲嫁禍大皇子”這個真相毋庸置疑的。隻是無法確定誰是先動手的那個、誰是將計就計反擊的那個而已。

衛昭並不能確定大皇子穆玨獲取文殊蘭的渠道一定和諦聽有關係。畢竟作為一種效果絕佳的迷藥,即使被官府明令禁售,江湖上一些三教九流也總會有各種辦法搞到。

可如果那次中毒事件真與諦聽有關係,事情就很麻煩了。

身為一支絕對效忠於武帝的殺手組織,諦聽為何會與大皇子有聯係。他們想卷土重來,最該聯係的不應該是小太子麼?

於是衛昭立刻命人將花重金指使乞丐頭頭張大旺到大皇子府送解藥的那名道士給抓住了。

“沒錯。這臭道士是個軟骨頭,還沒等用刑就先尿褲子了,應該不會撒謊。按他交代的,這整件事無論是給大皇子府送文殊蘭,還是事後給大皇子府送解藥,都是他的師兄,一個叫淳於傀的道士指使他乾的。”

“那淳於傀現在何處?”

“奴才派人去觀裡打聽過了,此人雖是紫霞觀名義上的觀主,但一直神出鬼沒,行蹤飄忽,聽說已經三年多沒回過觀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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