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府的馬車的確堪稱富麗堂皇。
車內不僅案、榻、席俱全,空間十分寬闊,靠車壁的地方竟還擺著一麵與臥榻同高的書架,不少書卷上都標著記號,顯然是主人時常翻閱的。
無論布局還是格調,都很難讓人相信這是一位武將的私人空間。
此刻,衛昭就單膝半跪在榻前,緊盯著懷中小鹿般與他對望的少年。
那是一方足以容納兩到三人的睡榻,榻上鋪著一整塊純白貂皮,十分適合小憩休息。穆允雖被衛昭輕放到了榻上,可身體卻依然被對方牢牢鉗控在臂間,絲毫不得自由。
“侯爺……可以放下孤了。”
少年溫溫軟軟的開口,眸子澄澈而無辜。
可惜嘴巴與眼睛可以欺騙人,身體卻誠實的緊。
衛昭笑意古怪,屈起兩指,不輕不重的按了下少年明顯緊繃許多的腰側線條,低沉而溫柔的問:“殿下在緊張什麼?”
穆允狀若吃驚的睜大眸子,果斷搖頭。
“能蹭上衛侯馬車,是孤畢生之幸,孤高興還來不及,怎會緊張?”
“衛侯的馬車,真是全天下最漂亮最舒服的馬車了。”
“孤從未見過如此優秀的馬車。”
“要是以後孤天天都能乘坐衛侯的馬車上朝,那該是多幸福的一件事。”
少年越說越動情,眼裡簡直要冒出星星。
衛昭嘴角抽了抽,笑容越發古怪,起初還隻是盯著他迅速滾來滾去的喉結,繼而目光不可避免的往下移去。
在經曆了一場與刁民的慘烈戰役後,少年雪袍本就有些不整,此刻因仰麵躺著的緣故,領口雪白柔軟的衣料不可避免的向兩側肩頭滑去,露出一段漂亮鎖骨和其上光滑優美的脖頸。
穆朝民風開放,不少女子都著低領裝,好展示酥胸與迷人的鎖骨。之前那些在府門口與他“偶遇”的貴女們,也無一例外的羅裙慢束、袒胸露乳。衛昭因此見識過無數所謂美人的“美人骨”,然而從來沒有一截骨,讓他產生如此想啃噬的感覺。
偏某個小狼崽子一點都不自知,嘴裡呱呱不停,還在賣力吹捧他的馬車,肩頭雪袍隨他動作,又往下滑落了一寸。
“不許再說話。”
衛
昭忍無可忍,聲音有些沙啞的打斷榻上少年。
陌生的燥熱感自下腹攀升而上,不僅攪得他身體很難受,心也突然煩躁難安。
久居高位,他早已習慣喜怒不形於色,此刻,隻目光越發幽沉的盯著那隻不懷好意的引誘他、逗出他特內欲念的小狼崽。
穆允自然也發現了衛昭的異樣,下意識的不安的動了動。
這一動卻仿佛引燃了導火索,躁怒之下,握著他腰肢的那隻鐵掌幾近於暴力的狠狠一攥。
那樣的敏感之處,如果經得起這般蹂.躪。
“嗚……”
少年星眸迅速漾起一層水色,眼睛立刻紅了,身體也輕輕戰栗起來。
然而這番情態,非但沒有滅火之效,反而勾的人火氣越發大了,衛昭眼底欲念一下暴漲,手掌越發用力的狠狠一揉。
“嗚……”
“侯爺……”
“你、你弄疼孤了。”
少年溫軟的氣息撲麵而來,嗚嗚的聲音不斷傳入耳中。
衛昭身體僵了一瞬,如被人當頭潑了盆冷水,陡然清醒過來。
望著少年紅的像兔子一樣的眼睛,衛昭怔怔鬆手,將少年安置在榻上,啞聲道:“抱歉,是臣失態了。”
“隻是,有件事還望殿下牢記。”
衛昭鳳目倏地冷下去:“臣最恨旁人以那等下作伎倆相欺,日後這樣的蠢事,殿下莫要再犯。否則,臣眼裡是容不得沙子的。”
語罷,他轉身欲出馬車,卻猝不及防被人扯住袍擺。
“孤不明白衛侯在說什麼?”
少年軟軟糯糯隱帶哭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孤一片赤誠,衛侯竟然說孤下作,孤哪裡下作了!”
“孤一點都不蠢!”
“孤很不服氣!”
“孤在這裡無親無故,滿朝文武人人都看孤不順眼,連街上的刁民們都敢隨意欺侮孤,孤以為衛侯肯不計舊怨的幫助孤,定與他們不同。沒想到衛侯和他們一樣,也欺負孤!嗚……”
衛昭:“……”
衛昭:“……”
衛昭:“……”
“孤知道,今日在宮裡,衛侯表麵上說不恨孤,其實心裡恨死了孤。既然如此,衛侯直接讓刁民們把孤砸死算了,為何還要幫孤。既然給了孤希望,又為何要讓親手打碎這希望,讓孤絕望!”
“這樣玩弄孤的感情,衛侯覺得很解恨很快意對不對!”
“孤、孤真的再也不喜歡衛侯了!”
少年一邊抽氣,一邊憤然控訴。
衛昭聽得額角青筋直跳。
今日分明是這小狼崽子居心不良的主動引誘他,現在怎麼倒成了他玩弄他的感情了?
衛昭有些無奈,有些想笑,轉過身,想瞧瞧那小狼崽子究竟是以何等臉麵說出這種顛倒黑白的話的。
然而等看見了,衛昭就有些意外的愣了愣。
少年直挺挺躺在榻上,雙目通紅,玉白的臉上濕了一片,羽睫上還掛滿水色,看起來倒真是哭了一場。
見他轉身,少年立刻重重“哼”一聲,把臉扭了過去。扯著他衣擺的手,也迅速鬆開。
衛昭:“……”
衛昭隻能道:“無意傷害了殿下,臣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