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老大和老二主動到承清殿探望太子了?”
聽到王福來稟報,禦書房內,正處理奏折的昌平帝意外的擱下筆。
“是啊,老奴怎敢欺騙陛下。”
王福來貼心的為昌平帝換了一盞禦膳房新冰鎮好的酸梅湯,眯眼笑道:“奴才遠遠瞅著,兩位皇子與太子殿下相處的十分融洽。大皇子還親手給太子殿下剝葡萄吃呢。”
“是麼,那太子呢?太子的反應如何?”
“老奴問過了,對於兩位皇子的來訪,殿下十分的開心,還主動把自己的蜜糖分給兩位皇子吃。哦對了,二皇子好像特彆喜歡殿下的那隻兔子,兩個人對著兔子研究了半天呢。”
雖然太子殿下的臉色看起來不大妙,但在王福來看來,這無傷大雅,無傷大局。兄弟之間哪還沒個口角之爭,隻要多交流起來,感情自然就一日比一日親厚,總比見麵如仇敵,誰也不跟誰說話強。陛下日盼夜盼的,不就是太子能和幾位皇子兄友弟恭,和睦相處,日後不至於發生兄弟鬩牆的慘劇麼。
昌平帝果然一臉欣慰之色。
“雨潤向來懂事知禮,朕是知道的,沒想到,老二這次也這麼懂事,真是教朕意外。身為皇長子與皇二子,他們能夠以身作則,為下麵的兄弟做表率,朕實在是高興。”
王福來跟著笑:“陛下說的極是,聽說兩位皇子離開不久,三皇子、四皇子與五皇子也陸續到承清殿探望了殿下。”
“嗯。”
昌平帝撫須點頭:“皇後和貴妃教子教得好啊。”
王福來看了看天色,於是問:“那今夜陛下去哪位娘娘宮中休息?”
昌平帝本來想說皇後,自端午宮宴後,他冷了紀皇後已有一段時間,這次倒是個緩和機會,可想了想,心中還是對這個發妻的所作所為有些膈應,便道:“去貴妃那裡吧。”
畢竟,以貴妃那個腦子,能把老二教的如此懂事,也實在是不容易。可見常飲核桃露,對腦子的確很有好處。
鳳儀宮,紀皇後盛裝打扮,並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好菜,端坐在案後等著昌平帝的到來。
自端午宮宴後,皇帝便對她不聞不問,這令紀皇後很不安。多年夫妻
相處,她深知皇帝是仁慈重情之人,絕不會因為些許小錯而苛責妻妾,如果他真那麼做了,一定是她的所作所為,真的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紀皇後下意識攥緊了身上的鳳袍。
底線……
想起無意中知曉的那個驚天秘密,紀皇後心中的恨,便如同沸水般翻滾。
“皇後!”
鳳儀宮的掌事宮女蘇嬤嬤這時慌慌張張走了進來,臉色有些不好看。
紀皇後抬起眼皮,輕望她一眼,語調出奇平靜:“何事?”
“陛下他……”蘇嬤嬤低下頭,不敢看皇後雙眼:“陛下他去了蘇貴妃那裡。”
紀皇後麵孔瞬間雪白,手指緊緊攥著食案邊緣,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直到哢嚓一聲,食指指甲斷成兩半。
“皇後!”蘇嬤嬤驚呼。
紀皇後卻慘然一笑。嗬,蘇青那個賤人,腦子蠢笨如豬,行事粗魯蠻橫,除了有幾分姿色,還有什麼可值得稱讚之處。她可是飽讀詩書、才名冠絕帝京的翰林之女啊,禮儀舉止都無可挑剔。她在他心裡,竟還不如那個胸無點墨的賤人麼。
“究竟是怎麼回事?”紀皇後止住蘇嬤嬤伸來的手,陰沉著麵問。
蘇嬤嬤道:“二皇子今日也去承清殿探望了小太子,而且,是和大皇子同時到的。”
紀皇後冷冷一笑。那個小賤人,現在竟也學聰明了。
“娘娘您……”
看著紀皇後嘴角陰冷的笑,蘇嬤嬤無端有些發怵。
“陛下也隻是一時之氣,總有一日,陛下會看到娘娘的誠意,原諒娘娘的。”
紀皇後笑意更冷。
總有一日?以前她還能忍,能等,可現在除了蘇氏母子,又多了一個更強勁的對手,她如何還能像個深閨怨婦一樣困在這鳳儀殿裡,等著皇帝那一點點憐惜。
“不必多說了。本宮讓你辦的事如何了?”
蘇嬤嬤遣散左右宮人,方低聲道:“奴婢已經聯係上那人,他說,隻要事成之後娘娘答應他一個要求,他必鞍前馬後,任由娘娘差遣。”
“什麼要求?”
蘇嬤嬤神色不明的道:“他說……他想要一個人。”
“誰?”
“太子。”
紀皇後嗤笑:“本宮倒頭次知曉,一個臭道士,竟還貪戀那種事。”
“好,你替本宮回他,隻要大事可成,除了皇位和我兒性命,任何事,本宮都答應他。”
“是,奴婢這就去辦。”
……
在送走一堆便宜兄弟後,神智徹底清醒過來的穆允,一下子陷入了極度的恐慌與不安之中,因為他發現他的軟劍和他的玉佩都不見了。
是丟了,還是被其他人撿走了?如果是被那些北疆騎兵撿走了,多半會上交到便宜師父手裡的。便宜師父,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包括他不堪的身份與不堪的經曆。
那些內侍說,昨夜是便宜師父徹夜不離的守著他,照顧他。難道便宜師父隻看到了玉佩,沒看到那把軟劍?否則怎會待他這麼好。
可、可他一點都沒有做好相認的準備呀,何況還是在這種狼狽的情況下相認。
“你們可有看到孤的玉佩,青色的,玉質溫潤,漂亮極了,上麵刻著半條龍,並用紅線穿著。”
穆允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去問內侍們。
內侍們紛紛表示從未見過如此漂亮如此獨特的玉佩。
“殿下要找的可是這塊玉佩?”一道低沉溫柔的聲音,這時響了起來。
內侍們望著悄然立在寢殿外的銀白身影,忙行禮:“見過定北侯。”
再看定北侯手裡拿的那塊玉佩,青色的,龍形,用紅線穿著,漂亮極了,可不就是殿下要找的玉佩麼。
真是可喜可賀。
要是玉佩丟了,小太子還不知要如何鬨呢。
穆允則徹底愣住。
衛昭擺手,示意內侍們都退下。內侍們感激涕零,迫不及待,心道定北侯可真是他們的大救星。
衛昭眉目間全是溫柔笑意,慢慢朝床邊走近。
少年反應過來,把胖兔丟下,飛速躺下,然後飛速把腦袋埋在枕間,裝烏龜。
衛昭好笑:“殿下不要自己的玉佩了?”
少年不吭聲。
衛昭輕輕勾起嘴角,卻是解開紅線,伸手,從後頸繞過,將玉佩戴到了少年頸間。
“臣很感激上天,當年讓臣在宮中遇到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