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允身子驟然一僵,幾乎懷疑自己是出現了幻覺。然而那股子熟悉又陌生的溫熱氣息尚縈繞在耳畔,不可能是假的。
“我——”
在便宜師父麵前素來伶牙俐齒的少年難得打了下磕巴,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兩隻烏眸中卻仿佛沉滿了星子,熠熠發亮的望著上方的高大人影。
一輩子……都彆想逃走……究竟是什麼意思?
少年忽然心跳如鼓,有什麼東西迅速從心底破土而出,因速度太快,他隻匆匆看到一個模糊的掠影,卻無從捕捉那究竟是何物。
是收留他的意思麼?
不嫌棄他這個行走的麻煩,以及那個敏感可惡的前朝太子身份。便宜師父的意思是,即使他成親了,也不會丟棄他,給他留一隅安身之地麼。
可他並不能開心起來。因為他不想和彆人分享便宜師父。而且依照衛老夫人的說法,那個可惡的便宜師母,才是要陪伴便宜師父一生的人。
而他,不會煮飯,不會烹茶,不會縫衣服,也不會照顧人,甚至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呢,如何去和那個可惡的師母競爭。
少年越想越傷心,眼尾漸泛起微微的紅色。
“我有手有腳,不會賴著師父不走的。”
“師父放我下來吧。”
頃刻,少年肩膀微微顫抖,倒比平常都更加平靜的道。
飛蛾不一定能撲到火,有些人,也是注定要踽踽獨行的走完這一生的,何況他的一生,並不會多長。也許三五個月,也許一年兩年,不會再多了,閉上眼睛,很快就可以熬過去的。等蛇紋真的侵蝕進了全身肌膚,他還可以找個地方好好躲起來,不必再見任何人。能撐到現在,撐到和便宜師父相認,已經比他過去無數個夜裡為自己預設的結局要好太多。
穆允漫無邊際的想。
隻是衛昭卻沒動,反而更緊的抱住了懷中人,目中似有幽火跳動。
聽說小殿下獨自去了後院,不準任何人跟著,高吉利嚇了一跳,連忙帶了兩個家將來找,結果剛進門就見到了更受驚的一幕,嚇得高吉利險些沒直接絆倒。
但高管家畢竟是高管家,在眼珠子都快掉下來的最後一瞬,還是堅強的穩住了肥胖的
身軀,並迅速轉過身,淡定的同家將道:“快走,殿下現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咱們……那個不宜打擾。”
由於天色已晚,後院門又被高管家胖軀擋得嚴嚴實實,兩名家將並不能看清院內的具體情形,但兩人對於高吉利在府中的地位還是很認同的,既然高管家說不宜打擾,那便是真不宜打擾了。否則惹怒了小殿下,他們可擔不起那後果。
一人抬了抬手裡的托盤:“那高管家,這補湯怎麼辦?”
高吉利小心翼翼的把後院院門掩住,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帶著兩人走遠了,方擦了把汗,道:“無妨,先擱廚房熱著,晚些再給殿下喝。”
並再次囑咐:“那個,記得告訴大家,今晚若無事,都儘量彆來後院這邊。”
兩名家將有些意外的對望一眼,口中應是,心中卻犯嘀咕,這大晚上的,小殿下究竟躲在後院裡做什麼重要事,竟連守衛也不許靠近,真是奇也怪哉。
等家將離開,高吉利仍不放心,想了想,還是決定遠遠待在門外守著,一防有閒雜人靠近,二怕小殿下萬一有個什麼急事,連個能使喚的人都沒有。
唉。
高吉利禁不住又長長長長的歎了口氣。
小殿下長大了,他是管不住了,且由他去吧。左右這個年紀的皇室子弟也該成親了,和誰成不是成呢,他倒是希望小殿下找個會疼人的。隻望這定北侯彆辜負了小殿下一番心意,惹小殿下傷心就好。小殿下可是個重情的孩子。
院內,衛昭將穆允放到花架下的一處石凳上,見少年紅著眼,還要掙紮,顯然並未參透自己話中深意,唇角一勾,直接俯身壓了下去。
穆允顯然未料到衛昭竟有此動作,腦中轟得一聲,猝然睜大眼睛,盯著近在咫尺的便宜師父的英俊臉龐,手腳不知不覺已停止了掙紮。
少年顯然青澀,對這類事一無所知,既不懂迎合,也不懂反抗,衛昭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撬開少年唇齒,長驅直入。
大約是忍了太久,衛昭這一吻纏綿而霸道,幾乎恨不得將少年吞吃入腹。兩人唇嚴絲合縫的貼在一起,呼吸交纏,氣息相連。他如同艱苦跋涉千裡萬裡終於品嘗到甜蜜禁果的苦旅人一般,饑不可耐卻
又小心翼翼的品嘗這來之不易的果實,恨不得將它的每一滴汁液都吮吸乾淨,恨不得將它的每一寸果肉都辨出個酸甜苦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