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楚珠一提醒,楚老夫人才發現楚錦瑤的名字撞了楚珠的輩分,她頓了頓,說:“這個孩子也是坎坷,前十三年沒過什麼好日子。她的這個瑤字,還是出生時一個道士送的。”言外之意便是,不要和一個小輩計較這些了。
楚珠畢竟出嫁了,不好插手娘家侄女的事,更何況,楚老夫人都這樣說了。楚珠道:“我記得我以前回來,四姑娘總是最積極的。四姑娘呢?”
“姑母,我在這裡。”楚錦妙站出來,對楚珠行了個禮。
楚珠拉過楚錦妙,笑道:“你和五姑娘站到一起去,我好好看看你們。”
楚錦妙笑容一僵,自從楚錦瑤來了,她的身份就越來越尷尬,原來覺得理所應當的東西,現在就變得微妙起來,而且大宅子裡人多口雜,楚錦妙難免聽到一些閒話。現在楚珠還讓她和楚錦瑤站在一處比較……
楚錦瑤是沒什麼所謂的,她早就被人看習慣了。而楚錦妙幾乎是挪到楚錦瑤這個方向,還剩兩步遠的時候,楚錦妙死活不肯再往前走了。
有句話叫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楚錦妙因為是農家的女兒,相貌比起正經的楚家小姐,一直都有些不如。現在站在楚錦瑤身邊,差距越發明顯,楚錦瑤比她高一頭,雖然微黑些,但五官是碾壓級彆的。楚錦妙唯一的優勢就是比楚錦瑤瘦,但她的瘦是乾瘦,反而不如楚錦瑤自然身形看著舒服。
靜靜待著看戲的秦沂都覺得太尷尬了。
顯然其他夫人也有感覺,她們默契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楚珠沒想到自己好心辦了壞事,她把楚錦妙喚過來,悄悄拍了拍她的手。
楚珠遺憾地想,楚錦妙比楚錦瑤苗條,氣質也好,一看就是富貴人家養大的孩子,有一股消瘦的書卷氣。唯一的缺憾就是……楚錦瑤實在比楚錦妙好看太多,就是楚珠私心裡向著楚錦妙,都沒法昧著良心說楚錦瑤不好看。
楚珠本來是想讓楚錦妙也楚錦瑤站在一處,讓眾人看一眼高下的。楚錦妙雖然還留在侯府,但是她的親生父母做了那樣的事,侯府裡難免有眼皮子淺的人輕視她,楚珠這樣做,本是想提醒眾人,讓她們看看什麼才叫千金小姐,侯門養出來的貴氣不是什麼莫名冒出來的村女能比的。
結果,反而自己尷尬了。
雖然楚錦瑤才是真的楚家姑娘,但是對於趙氏、楚老夫人、楚珠來說,楚錦妙才是她們看著長大的,這些年疼她也是真的疼。冷不丁冒出來一個楚錦瑤,還說之前她們疼錯人了,楚錦瑤才是真千金,楚錦妙都是假的,誰能接受的了?楚珠接到信的時候,簡直莫名其妙。
楚錦瑤對她來說,才是真正的陌生人。楚珠原來覺得,楚錦瑤在農家長大,一定又粗俗又貪婪,一旦麻雀翻身成了鳳凰,必會露出貪婪、自私、愛財等嘴臉,哪裡比得上楚錦妙知書達理?
便是見了楚錦瑤本人,楚珠原來預想的畫麵沒有看到,楚珠卻還是覺得,養在窮苦人家,一定從根上就是窮人,現在看不出來,日後也一定要露出端倪。楚珠有些遺憾地想,如果楚錦瑤那張臉長在楚錦妙身上就好了,簡直儘善儘美。
楚老夫人悶不做聲地看著這一茬,等楚珠消停了,她才說:“時候不早了,擺飯吧。”
有楚老夫人在,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規矩便不必避諱了。林熙寧和楚家的少爺、姑娘們一同陪老夫人吃飯。老夫人自然坐正中的位置,楚珠帶著林熙寧坐在老夫人右手邊,楚錦嫻坐在老夫人左手邊,而趙氏、閻氏幾個媳婦,要站著伺候婆婆用飯。
楚老夫人兩邊的席位曆來都是最受寵的人,老夫人的喜好就是風向,這類人在內宅中也很受巴結。現在一邊是楚珠和林熙寧,一邊是楚錦嫻,楚錦瑤完全可以理解。至於她自己……她在另一桌席麵上。
一席坐八個人,幾個少爺都在,分量最重的老夫人那一桌怎麼能輪到她……
吃了一半,老夫人對趙氏等人說:“你們幾個也站了一天了,坐下歇歇吧。”
趙氏等人推讓了一次,這才放下布菜的筷子。立刻有丫鬟婆子搬來凳子,伺候三位夫人入席。
晚飯之後,楚錦瑤回到自己院子,偷偷和秦沂說:“今天這樣鄭重的場麵,我們這些小輩都能坐著吃飯,而母親她們卻要站著布菜立規矩,站了半頓飯的功夫才能入席。就這樣,還有好多人都說祖母體恤兒媳。明明嫁人之前都是嬌客,為什麼嫁人之後,就要這樣了呢?”
“這是禮法,沒辦法的。”秦沂歎氣,道,“太原還好些,京城規矩重,遇到古板婆婆,什麼事情都和你講規矩,那才叫磋磨。”
秦沂是太子,雖然大半時間都待在宮廷裡,但對這些事情也有所耳聞。新婦過的都不容易,他一想到日後楚錦瑤也得如此,就覺得替她愁。
她這種一根筋還容易輕信彆人的腦子,真遇到刻薄婆婆,可怎麼辦?他想提點楚錦瑤日後定親時要注意男方家庭,但是又覺得自己是外男,遲早都要離開,而對方卻是她的夫家,說不定他說了之後還反要被楚錦瑤埋怨。
他還是不要摻和這等事情了。
楚錦瑤想到日後自己也要這樣伺候婆婆,就覺得人生無光。她頹喪了好一會,秦沂見楚錦瑤實在太萎靡了,隻好主動說話,轉移她的注意力:“我看你今日偷偷瞄了林熙寧好幾眼,你是不是……”
“不是!”楚錦瑤臉一下爆紅,惱羞地說,“你乾嘛,好端端的說這些做什麼?”
其實秦沂沒有說錯,內宅女子難得見到外男,而林熙寧年紀正好,相貌標致,還是郡王府裡的公子,整個席麵上,不停地有姑娘偷偷瞄他。楚錦瑤第一次見到同齡的貴族男子,還是一個溫柔體貼、玉樹臨風的年輕公子,心生好感,偷偷瞄幾眼,實在正常。
秦沂輕輕哼了一聲,說:“你還誑我。我從十歲起就能看懂那些宮……女子在想什麼,你這些小心思,都不夠她們一個指頭。”
“我都說了我沒有!”
“你沒有那你衝我吼什麼?”
“你真煩。”楚錦瑤賭氣把玉佩解下,放在架子床外的小幾上,自己嘩地一聲把簾子放下,“我要睡了,你不要吵我。”
過了一會,秦沂悠悠地說:“他們說的沒錯,女人果真不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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