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陸嘉行打了招呼,抬抬下巴示意許梨先坐下。
趙亭翻著白眼,“我的琉璃耳墜呢!為什麼不給我拍!你不拍也不用讓王總的老婆拍走吧,瞧她那樣,得了副破耳墜,她還發朋友圈!得瑟什麼!”
趙亭昨晚血洗盤桌,自然不知道拍賣會上精彩的一幕,但陸振東那可瞞不過,他瞪了眼陸嘉行,又對趙亭說:“少說兩句,彆讓老太太聽見。”
陸嘉行端了茶遞過去,“消消氣,路上堵了我趕到的時候已經拍走了。”
趙亭撇嘴,“不中用,你不還是賽車手呢!”
陸振東帶著威嚴咳嗽了兩聲。
在陸家,尤其是老太太麵前,賽車是禁忌話題,趙亭也不敢忤逆,慫著不說話了。
負責老太太起居的夏嬸從外麵兜了一堆桃子進來,“嘉行和許小姐到了啊,這桃子新鮮,我給你們洗洗就能吃了。”
許梨沒見過那麼大的桃,眼神亮亮的。
陸嘉行拿起一顆掂了一下,遞給她,又問:“誰摘的?”
每年桃子熟了就會請專業的師傅來采摘,他剛才也沒見到。
趙亭提了聲,“聞澈唄,在後院摘了半天了,跟猴似的!怎麼你們沒遇見?”
陸嘉行神色微凜,隨即恢複正常,問:“他怎麼來了?”
“說是剛拍完一部電影,得空就回來看奶奶了。”趙亭拖著聲音,聽起來挺不待見這人的。
夏嬸是這的老人了,深知家裡的關係,她緩和氣氛的說:“許小姐要是喜歡,可以自己去院子裡摘著玩。”
許梨捧著桃子,歪頭看向陸嘉行。
來了也不可能走,早晚都是要見上的,陸嘉行伸手,“我帶你去。”
許梨高興的把桃子放在他手裡,“謝謝。”
他是讓她把桃子給自己嗎?
陸嘉行喉結滾動了一下,麵無表情的把桃子還給夏姐大步走出去。
趙亭觀察著,胳膊肘頂頂陸振東,“老陸,你有沒有覺得你兒子不對勁。”
陸振東往旁邊挪,“我看最不對勁的就是你。”
趙亭也不示弱,“我不對勁,你是不是早就嫌棄我了。哼,老太太挑許梨給嘉行當媳婦什麼意思?把聞澈那種孩子送去當藝人什麼意思?還不是給我下臉子!我看當年要不是我大著肚子,她才不會讓我進門!”
陸振東不想在這裡發火,壓著聲音,“有什麼回去說,老太太最近身體都不行,彆氣到她。”
“誰不知道你是孝子——”趙亭長得很有姿色,眉眼笑起來,還是好看的。
陸振東繃著臉:“你懂什麼!”
......
陸家後院的桃樹其實並不多,統共五棵,原本隻是供老太太觀賞的。誰知這桃樹跟成了精似的,一年比一年結果子結得大。
還特彆甜。
“嘉行哥。”清越的一聲。
兩人聞聲轉身,陸嘉行麵上閒適的打招呼,“聞澈。”他簡單的介紹了許梨的名字,彆的沒再多說。
聞澈分辨了一下,“誒?這位就是嘉行哥的小媳婦吧。”
許梨對這人完全沒印象,尷尬的向陸嘉行求援。
“你倆沒見過,他算是我弟弟。”陸嘉行用“算是”這個詞不太妥貼,倆人還是有血緣關係的。
聞澈原本姓陸,是陸嘉行爺爺的哥哥家的孫子。老爺子去世的早,陸嘉行奶奶念舊情,一直對他的家人也照顧有佳。
聞澈一直生活在南方,家裡開了個麻將館,他從小就是在麻將館裡混大的,牌技驚人,十歲的時候一人能單挑兩桌,叱詫牌桌,還有人想把他帶到澳門去賭。
等家人想到管的時候,他已經皮得不行,牌癮借都借不掉。
老太太知道了,把他從南方接來,說要親自管管。聞澈長得好,在陸家呆了不到兩個月,就被送去了韓國當練習生,是在那時改的姓。
他在韓國出得道,小有名氣後被買回來,首部主演的電影就拿了最佳新人和影帝兩項大獎,一躍升到一線,成了炙手可熱的流量級小鮮肉。
但是許梨完完全全不認識,她禮貌的說:“弟弟好。”然後拉了拉陸嘉行,“咱們可以去摘桃子了嗎?”
聞澈手擋住路,“你真不認識我?”他話音輕佻,“再說我有那麼嫩嗎?”
陸嘉行拂開他的手,“彆擋道。”
許梨這才留意看他,皮膚是真的白,還一點瑕疵都沒有。長得跟陸嘉行也有一點點像,不過陸嘉行冷一些,他更明朗。
聞澈被攔了幾次,心裡不爽,故意說:“嘉行哥,我下部戲演一個賽車手,你羨慕吧?再羨慕也彆去開了,那玩意兒太危險了,小心英年早逝。”
許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人誰啊敢這麼跟他說話。
陸嘉行毫無波動,不屑的說:“那也沒你英年早婚厲害。”
聞澈的臉刹那黑了。
“小妹妹,你彆聽他亂說,那是緋聞!”
陸嘉行:“嗬。”
“真的!你要相信我!還有我不是弟弟,本人24歲,但是比嘉行哥還是小很多的。嘉行哥,你今年十月就29了吧?”
陸嘉行一個眼刀子甩過去。
正是氣氛焦灼的時候,有人來叫,說是奶奶檢查完身體了,叫大家回去。
許梨戀戀不舍的看著頭頂上的桃,聞澈三兩下爬上去,“我給你摘。”
許梨體育不好,看著這麻利的動作,不禁稱讚,“好厲害啊!”
聞澈跳下來,把桃子給她,“我凶吧。”
許梨手都沒伸出去,又聽見涼涼的一聲“嗬。”
大家還沒反應過來,陸嘉行長腿已經瀟灑的踹在了樹乾上,樹葉擦擦晃了晃。
咚!掉下一顆桃。
他聳聳肩,“這有什麼難的,還用爬樹。”
許梨咽了口唾沫,還是陸先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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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在客廳等著,見了許梨很高興,叫到身邊說了幾句。
許梨拿出備好的禮物,“奶奶,送給您。”
那麼小個紙袋子,輕飄飄的能是什麼,趙亭輕蔑的笑了笑,等著看笑話。
打開是鬥方的一張宣紙,四個巴掌那麼大,工工整整寫著雋秀的蠅頭小楷。
老太太端詳了很久,問:“這是什麼?”
“《波若波羅蜜多心經》,我手抄得,寫得不好。”許梨說。
老太太沒說話,又看了一會兒,嘴跟著一個個的念,末了抬頭,眉眼裡浸潤著滿意,“丫頭,你寫的書法很好,我喜歡。明兒就讓他們送裱,裝了框掛起來。許澤果然會教導女兒,回去替我帶個話,說我念著他們夫妻倆。”
這是很高的肯定,連陸振東都鬆了口氣。趙亭訕訕坐著,她再囂張,見到自己這個婆婆就發怵。
許梨看向陸嘉行,兩人視線相對,她像期末考了第一名的孩子尋求著一份誇獎。
他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的回應她。
氣氛終於好了起來,夏嬸很有眼色的端了去皮切塊的桃子出來。
“快嘗嘗,很甜的。”
許梨接過一份,想都沒想的遞給陸嘉行,“陸先生,給你。”
瞬間安靜了。
許梨還在迷茫,就聽到老太太問:“丫頭,你剛叫他什麼?”
陸先......
“奶奶,她......”
“你們彆說!”老太太嚴肅起來頗有當家主母的風範。
陸嘉行不敢插言了。
她又問了遍:“丫頭,你剛叫嘉行什麼?”這一次語氣裡含了威嚴。
許梨是一時忘形才脫口而出的,她想到奶奶剛才身體還不舒服,不能讓她擔心,可她也不知道要叫什麼啊。
憋了半晌,她臉頰浮上一抹淡淡的紅暈,手輕輕扯了下陸嘉行的小指,叫了聲——
“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