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時麵如溫潤良月, 意味深長的看著長椅上躺著的姑娘, 隻說了三個字——“認栽吧。”
李治見隻有他回來, 抻著脖子往外望, “陸總人呢?”
“給人姑娘當司機去了。”
李治喝了不少, 但酒量好,遠不到歇菜的程度,他摸了摸下巴,靠過去問:“他真看上人姑娘了?”
周安時笑眯眯的沒答。
以前他們出來玩, 都會喝上兩杯,結束後要麼叫家裡司機,要麼找個代駕。陸嘉行幾乎不喝,但大家知道他忙, 又是少爺的矜貴脾性,沒人敢讓他送的。
顧欣在的時候,總是仗著多年情分不同, 借著酒勁跟陸嘉行耍任性, 非要坐他的車。
陸嘉行十次裡能答應一次,還是讓吳朗去送, 大多數時候陸嘉行都是給她叫個代駕, 賬他付,但也僅此而已, 再無其他。
就這樣, 還被人拿去打趣過, 說顧欣是坐著陸總的座駕走的。
李治突然就感慨了, “能被陸嘉行帶出來兩次的,目前也就這位小妹妹了吧,哎!顧欣要知道了,還不得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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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梨睡得沉,上車過了會兒才懵懵的醒了,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怎麼上來的,看到駕駛位上的人才安心了些。
陸嘉行看了她一眼,“躺下再睡會兒吧。”
許梨把座椅調起來,她頭發亂了一點,有一縷翹在頭上,更顯嬌憨。
“我怎麼上車的?”
陸嘉行哼笑,“不記得?那以後就少喝點,你酒量不行。”
許梨皺皺鼻子,酒氣早就散了,她剛就是太困。
兩個都不是善於找話題的人,待在密閉的空間裡,氣氛漸窘。陸嘉行開了音樂,隨意播了首。
重金屬、低音炮,霹靂啪打的暴躁鼓點就響了起來。
陸嘉行擰著眉,迅速關掉了。
車裡氣氛陡然更加逼仄。
陸嘉行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突兀的說:“音樂應該是吳朗弄的,我不是那一掛。”
玩車的有一類,特彆喜歡赤巨資改裝音響,然後買路邊十元五張的盜版拚歌光碟放,全是快節奏的勁爆歌曲,關著車窗,整條街都能聽見。
許梨噗嗤笑聲出來,陸嘉行也跟著笑,倆人總算都輕鬆了些。
路口的時候許梨問:“陸先生,您晚上吃飽了嗎?”看他沒吃幾口,似乎並不愛擼串。
陸嘉行說:“差不多。”
那就是還差點了,許梨往左邊歪了歪,“我今天賺錢了,要不我請您吃東西吧。”她不敢看,餘光瞄了一下,“白吃白住很久,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陸嘉行眼裡浸了笑,說:“好。”
郊區挨著Q大,許梨指了路,來到條小夜市。十一點多,還是挺熱鬨的。
陸嘉行的車太招搖,引了不少目光,他倒沒什麼,聞著食物的香氣,感覺更餓了。
“不是放暑假,怎麼人還這麼多?”他看許梨在找什麼,問,“你記得這裡?”
出乎意料,她點了點頭,“我最近老能想起一些事。”
陸嘉行錯愕了一下,“想起什麼?”
“嗯......這條街,我好像以前經常來,彆的也沒什麼了,我想起的都是吃的。”許梨忽然眼睛亮了亮,指著遠處,“就是那個,陸先生我請您吃雜糧煎餅吧!”
一個略顯簡陋的小推車,上麵架著個爐子。
攤餅的是個大媽,平鍋上倒上麵,一張餅攤得亂七八糟不說,起鍋的時候皮還破了,裡麵料都灑了出來。
陸嘉行瞠目結舌,還以為是地方特色。
結果這時跑來一個老大爺,大媽氣得差點沒把攤子掀了,嚷道:“去哪了半天不回來,人家買餅呢!”
說罷,走到了旁邊糖葫蘆攤位,炒起焦糖。
老大爺特彆不好意思,邊重做邊道歉,“老李去接水了,我剛幫他看會兒烤肉攤。”
合著自家不管,全是去幫忙了。
許梨捂著嘴笑:“沒事,沒事。”她看陸嘉行,“您沒等著急吧?”
陸嘉行好脾氣的搖搖頭。
“您是不是沒來過這種地方吃東西呀?”她好奇的問,眼裡像裝著天上的星,乾淨、閃耀,卻也遙遠。
陸嘉行笑了,“當然來過。”年少時一群朋友玩,這種地方也來過,隻是後來就少了。
沒時間,沒閒情,也沒合適的人陪著。
一張餅攤好,卷上麻葉、生菜,塗一點點醬料,卷成長條,再從中間切開,一張餅,兩個人吃。
這就是雜糧煎餅的樂趣。
許梨付錢,陸嘉行沒攔著。
小丫頭賺了錢請客,那是她的驕傲,再搶,就沒必要了。
老大爺餅藝嫻熟,但是眼神是真的不大好,許梨跟陸嘉行說話,語氣恭敬,一口一個您。加上陸嘉行個高,他也沒抬頭看仔細。
就覺得這個女孩是真的乖,把餅遞給陸嘉行的時候誇了一句,“你家女兒真孝順,有福氣啊!”
陸嘉行手裡的餅差點都掉了。
為著這事,許梨憋了半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