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隻覺得心裡還是壓得慌,想了想又道:“先前我們爺說不可給姑姑磕頭,怕讓姑姑有被脅迫之感,如今姑姑應下了,就請受了我的頭吧。不然,我心裡實在愧得緊。父親打小教我做人一定要恩怨分明,姑姑這份大恩,就是死一百次也難償!”
說罷,跪下重重磕起頭來。
若隻是借參,或還不至於此。
黛玉卻是在她父親也病重時,將寶參參須相借,這份恩情,著實如泰山一般壓在李婧心頭!
黛玉見她如此忙避讓開來,擺手道:“快快起來罷,我哪受得這個?”
若是某個侄兒給她磕頭,她或許也就受了……
可這個看起來年歲比她大不少的女子給她磕頭,黛玉卻不願去受。
隻是李婧知道此恩多重,仍堅持磕頭,黛玉沒法子,隻能看向賈薔。
賈薔思量稍許後,道:“不如這樣,小婧你有武藝在身,也通一些養身之術。不如每日裡來教林姑姑一些,她身子單薄瘦弱,若是能活動開來,多運動一二,說不得還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
黛玉聞言無語,目光隱現鋒芒的看著賈薔。
延年益壽,我老了麼?
薔小子你撞客了吧?!
再說,哪家大家閨秀可以練武強身?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笑不露齒行不露足,這些都是起碼的行為準則。
旁的不說,就看家裡的鳳丫頭,那樣大的名聲,實則也不過嘴上潑辣些,走路一樣不帶動裙擺的。
就這樣,她還被人常喊作是潑皮破落戶,似泥腿子出身。
黛玉自忖若是她和李婧一般練武強身,回去後必被人生生奚笑死,還要不要活了……
見黛玉連婉拒之言都不願說,隻拿看傻子的目光看著他,賈薔嗬嗬一笑,同黛玉道:“林姑姑許是不知,我亦有些許身手在身。雖比不得小婧這樣的女俠,但等閒二三人不能接近。若非如此,當初也難從寧府逃脫。林姑姑,如我這樣的人,爹娘老子早早沒了,也沒甚人疼愛,便隻能自強。因為唯有自強,才能不依賴他人而活,不必去在意他人的喜怒,仰其鼻息而活,也不用去理會他人之目光和閒言碎語。”
賈薔說這番話時,黛玉一直拿一雙清明靈秀的星眸望著他,待其說罷,搖頭淺笑道:“薔哥兒不必激我,你的心意我明白,隻是,我再沒可能去舞槍弄棒的。”
隻想想自己拿著刀槍棍棒斧鉞鉤叉十八般兵器,再如李婧那般連翻幾個跟頭,家裡姊妹們瞧見了,怕不要嚇掉下巴?
黛玉隻想想就忍不住笑……
賈薔卻不死心,仍溫聲勸道:“林姑姑,習武並非隻是舞刀弄槍,更重要的是強身健體。哪怕每日裡隻耍一套五禽戲,也能讓身子骨健壯些。我並非不明白交淺言深乃為人大忌的道理,隻是今受林姑姑大恩,忍不住要多叨擾兩句。”
他倒不是期待有朝一日能見林黛玉倒拔楊柳,卻真心希望她的身子骨能好一些,不再受病痛折磨之苦。
一旁紫鵑聽的心動,也勸道:“姑娘,小薔二爺說的也在理。姑娘可以每日裡悄悄練一練,活動活動身子骨,若果真能有用,姑娘也能少吃幾碗苦藥不是?且李姑娘也是女孩子,隻當一起頑耍了。”
這話,倒讓黛玉心動了。
她常年就跟泡在藥罐子裡一般,一年到頭有大半月份都在吃藥。
這藥哪有好吃的……
她思量稍許後,對紫鵑道:“先去取些參來給他們去用急,其他的等穩妥了再說。”
紫鵑便去裡間取參,未幾,捧著一帕子出來,帕子上放著幾根參須。
李婧還要磕頭,卻被黛玉勸下,道:“不必如此,往後得閒了多來坐坐便是,我倒愛聽你們外麵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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