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聞言唬了一跳,急問道:“又出什麼事了?”
王熙鳳歎息一聲,道:“也不知怎地,東府珍大哥哥知道了賈芸……就是後廊下五嫂子的兒子,咱們這一房的,芸哥兒跟著薔哥兒在做事,先前薔哥兒臨走時不還說他手裡有個方子嗎?東盛趙家的二老爺不知怎地,跑到東府去買方子了,還一下拿出了一萬兩銀子。珍大哥哥動了心,就帶人去尋芸哥兒要,喊打喊殺的,最後芸哥兒隻能把方子給了珍大哥哥,賣給了東盛。這事兒……也不知薔哥兒回來後,還要怎麼鬨呢。”
賈母聞言,氣的全身顫抖,道:“一個個都是不省心的孽障,我才說了莫要惹事莫要惹事,偏一個個眼皮子淺!去,派人把珍哥兒給我叫來,我倒問問他,果真就缺這一萬兩銀子!!”
……
神京城外,趙莊。
執掌天下八大布號之一的趙東林看著染坊內獨子專注且漸漸喜上眉梢的神情,心中不由一歎。
趙家也算得上是當世有數的世家豪門了,累世仕宦之族且不說,因東盛而聚集起的財富,也讓天下人羨慕。
然而趙東林卻明白,趙家的財富,隻是為趙家的官員仕途奉獻的。
曆朝曆代以來,即便對商寬鬆如本朝,商賈的地位,依舊遠遠無法和仕人相比。
這些倒也罷了,最讓趙東林心裡疲憊的,就是生了個鐵憨憨的傻兒子。
也怪他,當年忙於布號事務,又想讓兒子以後接他的班,就接他去染坊頑。
誰知道,自此他這兒子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沉迷於染色不可自拔……
可是做經濟營生,最不需要懂的就是怎樣去染,自有專門的匠人掌櫃的去理會。
他們這樣的人,最要懂的是人情往來,還有商場的凶險。
這些若不懂,這布號往後一定落不到趙博安手裡。
難道他奔波一生,就為了讓他兒子以後當個染匠?
可是趙博安的性格已經養成這般,再想往回教,已然不可能。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也不可能對這個獨子下狠手。
這些年本想再留些子嗣,可房裡女人抬舉了十七八個,結果彆說鳥蛋,連一坨鳥屎都沒下出來。
所以,他也隻能含恨繼續往下過吧……
“博安,如何了?”
趙東林見其子終於收手,忙上前問道。
趙博安難得對他老子露出一個笑臉,平日裡總是敬畏疏遠的,此刻卻難掩興奮,重重點頭道:“再沒想到,世上竟有這般精妙絕倫的方子。用整整十八道工序,才能兌出這樣的芙蓉紅!漂亮,真是漂亮!爹,你看,這布多豔……”
趙東林聞言,臉色卻黑了下來,看了眼趙博安手裡的布,語重心長道:“博安,顏色,的確是好顏色,可這工序實在太多,工本一下提高了何止三倍?”
趙博安聞言,臉上的興奮一凝,隨即又搖頭道:“爹,這樣的配方,若隻染坯布自然是要折本的,可要是拿去染綢緞,絕對增色不止一成!”
趙東林聞言唬了一跳,驚道:“這方子,能染綢緞?!”
染絲綢的方子和染布的方子是兩回事,絲綢容易掉色,所以所需顏色的水準比尋常染布的方子要高明的多,自然也貴的多。
故此趙東林聽到這話,才會這般反應。
趙博安見之卻忍不住笑道:“是,這顏色極為均勻,其實更適合染絲綢,已經試過了。”
說著,讓李師傅將一丈絲綢拿來,趙東林忙接過來細細品量。
看了好半晌後,才起身大讚一聲:“好!!前兒忠順親王府的管事還來見我,說王府太妃半月後就要過八十大壽,讓咱們多準備些紅綢紅布,如今得了新方子,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一舉打響招牌!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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