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被禍害的狠了,邢夫人這樣素來以賈赦為首的人,斷不會在人前說賈赦的不是的。
賈母也體諒,道:“難為你了……走罷,我去看看。”
似又想起了甚麼,對鳳姐兒道:“你先引著薔哥兒和他們姊妹們先去看看璉兒,我有些話,要先和大老爺說說。”
鳳姐兒自無不可,等目送賈母和邢夫人並一眾賈赦姬妾丫鬟離開後,方引著賈薔一行人往東廂房行去。
遊廊上,鳳姐兒對賈薔取笑道:“若是你璉二叔不給你平兒,你又如何?”
賈薔“嘁”了聲,道:“你少把我說成欺男霸女的惡霸一樣,我隻是讓平兒去西路院幫我做事,又不是讓她跟了我去當房裡人。”
鳳姐兒信個鬼,道:“那日後你彆尋我討要平兒的身契,那我才伏了你!”
賈薔冷笑一聲,不說話。
黛玉見湘雲不住的看她,忍無可忍啐道:“你看我做甚麼?”
湘雲擠眉弄眼道:“你不管管他?”
寶釵忍不住嗔怪道:“偏你多事,剛才老太太才說薔哥兒一個大侯爺,房裡隻兩個人實在說不過去,你就在這裡挑事。惹出麻煩來,你的好多著呢。”
探春另辟蹊徑,笑道:“平兒姑娘這樣好的人,果真跟了薔哥兒和林姐姐,那才算走了運道了。跟著二哥哥和二嫂子,卻是委屈多了呢。”
姊妹們居然紛紛點頭稱是,獨寶玉以為,平兒不拘跟了賈璉還是賈薔,都糟蹋了……
鳳姐兒氣笑道:“我把你們這群沒良心了,平日裡我這當嫂子的又當牛又做馬的服侍你們,到頭來我倒被薔兒和林妹妹比下去了?”
探春最不怕她,笑道:“你們兩口子鬨彆扭,都往平兒姑娘身上撒氣,這事誰不清楚?我們最是公道的,斷不是因為薔哥兒和林姐姐富貴才偏向的他們。”
鳳姐兒還要反口還擊,卻忽地住了口,非但如此,還讓板起臉來,豎起食指置於嘴邊,丹鳳眼中眼神凜冽的看了一圈,示意眾人噤聲。
大家唬了一跳,也都不說話了,隨著鳳姐兒繼續向前。
賈薔心中已經猜到鳳姐兒想做甚麼了,卻又想起,先前正是她借著尤氏之機,提議往這邊探望賈赦和賈璉的。
看來,今天是這鳳辣子設下的一個局了……
就是不知道,她想鬨到哪個地步。
總不會隻是為了把平兒安排出去吧……
一行人沒許多聲音的沿著抄手遊廊前行,到了拐角處,一個紮著總角打著瞌睡的小丫頭子才發現來人,正要開口叫,卻見鳳姐兒豎起柳眉,咬牙壓低聲音道:“敢出聲,打不爛你的嘴!”
那小丫頭子唬的麵色發白,又見這個陣勢,這樣多人,自然不敢出聲。
“滾一邊兒跪著去,敢出一點聲音,讓人拿烙鐵燒紅了給你治治!”
小丫頭子打著顫跪到了路邊,黛玉等人雖不忍,但這會兒也隱約猜到了什麼。
雖不願再往前去,可想到鳳姐兒往日對她們的好來,也不好退縮,且已經到了這個地方……
鳳姐兒引著大夥兒走到了窗戶邊,就聽到裡麵隱隱傳出陣陣浪笑來:
“多早晚你那閻王老婆死了就好了,你就可以搬回這邊來住!”
賈璉懶洋洋的聲音也傳了出來,道:“她死了,再娶一個也是這樣,又怎麼樣呢?大家子出身的,身上原都帶著酸氣,煩的緊。”
那浪聲嬌聲笑道:“所以爺就愛在奴家這小門小戶出身的女兒身上,使勁作弄?”
窗外,一群姊妹們一個個麵皮滾燙,快要聽不下去了。
卻聽那浪聲道:“她果真死了,你倒是把平兒扶了正,隻怕還好些。平兒性子好,軟和,你往這邊來做甚麼,她也不會怪你。不像你那母夜叉似的閻王老婆!”
賈璉歎息道:“她連平兒都不讓我沾一沾,先前幾個房裡人也都被她尋了由頭打發出去了,我命裡怎麼就該犯了這個夜叉星?隻盼天爺保佑,早早收了她去罷,到那時,我方有好日子過!說不得,還能從老爺處把你也求了來!”
那朗聲笑的愈發騷浪,道:“你何不先下手為強,先整治了她,隨便尋點好藥,不就送她一程……”
賈璉哈哈笑道:“好我的蛇蠍美人兒,爺先好好整治整治你,再去送那母夜叉……”
接下來就沒法往下聽了,賈薔見鳳姐兒麵色慘白,一雙鳳眼裡滿是淒怨哀痛的望著他,心裡便知道,這怕就是鳳姐兒送平兒給他的一部分條件,讓他好收拾賈璉一通……
他挑了挑眉尖,想了想,又見黛玉滿麵怒色,其她賈家姊妹們也無不大怒,心裡有數,與鳳姐兒點了點頭後,上前一腳踹開了房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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