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隻容得下這樣的“蝦兵蟹將”?
笑罷,黛玉道:“走罷,去四妹妹院子裡瞧瞧,雲丫頭魔怔了,搜刮了好些玩意兒出來,就指望著這個,發筆小財呢!”
賈薔嗬嗬道:“也難為她,還能樂嗬嗬的頑笑。”
黛玉聞言,登時不知該怎麼說了。
湘雲的情況,著實有些不好。
雖名義上是保齡侯府的大小姐,可畢竟老子娘早早沒了。
保齡侯府的內囊早就耗儘,家裡真真是但凡能省的,都要省,隻有正經老爺少爺的嚼用不省。
彆的大戶人家,針鑿女紅隻是為了練習一門技藝,史家卻真的需要內眷們親自下場,縫製衣裳。
不是說不能乾,隻是湘雲才十一二歲,這樣小的年紀,卻常常跟著大人們熬夜趕製。
史鼐的親生兒女們,也就小個一二歲,卻都可呼呼大睡。
沒有爹娘的孩子,終究不同……
隻是即便如此,湘雲仍能保持一顆英豪樂觀的心,成日裡嘰嘰喳喳說笑個不停。
黛玉歎息一聲道:“若是早些明白道理,原就不該和她吵鬨許多了。”
“誒……”
賈薔搖頭道:“你也善良的忒過了些!這是兩碼事。女孩子家的小彆扭,又不是大過錯。我還不知道你的性子?都說你小性兒,可我卻知道,你從不會主動說彆人的是非。即便是刀子嘴,也多後發先至,不會無故招人。雲丫頭是個好的,但她那直通性子,少不得口無遮攔說些錯話,才惹得你和她理論。這如何能怪你?”
黛玉聞言,心裡舒適了許多,看著賈薔抿嘴一笑。
二人正對視著,平兒端了盆清水從外麵進來,看到黛玉來了,忙放下銅盆要來見禮。
黛玉先一步笑著攔道:“好姐姐,你可彆多禮。在這原比鳳丫頭那更自在些才是,你若多禮,反倒不好相處了……對了,這是鳳丫頭剛才打發繪金送來的身契,還帶話給你,東府西府原是一家,勸你彆做傻丫頭自尋煩惱,多咱想回去看看,抬腳也就到了。這兩日忙,等過了這兩天,她也來見你。另外,繪金說鳳丫頭還在給你準備嫁妝呢……”
說著,又似笑非笑的看了賈薔一眼。
平兒早已淚流滿麵,可聽到這句話,還是羞的俏臉通紅,抹著淚道:“姑娘是主子呢,莫拿我這奴婢說笑。我自知甚麼位份,豈敢有不安分的念頭……”
黛玉笑道:“這話可冤枉平兒姐姐自己了,哪裡是你有甚麼不安分的念頭,人所共知,是有人厚著麵皮,當著老太太的麵強奪了你來。你才是最委屈的一個呢!”
平兒猶豫了下,悄悄望了賈薔一眼又忙收回目光,有些艱難道:“侯爺,並未存甚麼彆的心思,隻是想救我,不被人害了……”
黛玉失聲笑道:“他是這樣同你說的?”
賈薔乾咳了兩聲,道:“好了好了,咱們還是去看看雲丫頭到底準備了甚麼罷!”
見他麵子上掛不住了,黛玉止住了話題,問平兒道:“平兒姐姐可願一同過去?你明兒不是就要去西斜街那邊了?”
平兒慌的跟甚麼似得,道:“我甚麼也不會,過去了可不要誤了大事。”
賈薔擺手笑道:“各處都有各處的人手在,平兒姐姐去了,隻管著調解各處的矛盾。女人多了,難免是非多。”
“很是呢!”
黛玉認真點頭附和道。
饒是平兒此刻複雜的心情,看著賈薔的麵色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
離了小院,往惜春院行去,賈薔正經對黛玉道:“我將她要出來,真的主要是心存不忍……”
“你得了罷!”
見他幾次三番解釋,黛玉倒不好意思了,道:“你總這樣說,倒像是我……”
倒像是她不能容人……
可這話該怎麼出口?
看著賈薔嘴角的壞笑,黛玉瞪他一眼,道:“那日後,你覺得不忍心的時候多呢,都撿回屋裡來?”
賈薔忙正色道:“不會不會,我印象裡最慘的,如今都在我屋裡了。往後林妹妹若覺得哪個好,想要過來使隨你,我是不用了。你也知道我這個人,若不是規矩束縛著,自己洗衣服都成!我還會自己煮飯呢,得閒了,我做給你吃,保準你喜歡吃。”
這話,卻比先前最動人的情話還讓黛玉心酥。
星眸中晨露閃動,看了賈薔稍許後,抿嘴一笑。
之後,二人沒有說話,就靜靜的並肩行走在寧國府內,春日的陽光溫暖柔和,氣氛微醺。
待到了惜春小院,還未進院子,就聽到裡麵傳來湘雲的大笑聲。
賈薔黛玉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也難為這丫頭,一直都能笑的這麼暢快。
進了中堂門,黛玉看著姊妹們問道:“在笑甚麼呢?”
此時寶玉也在,看到黛玉進來,站起身笑道:“在說姊妹們哪裡長的好看呢!林妹妹,你……”
“再亂看,眼珠子給你挖出來!”
見寶玉打量起黛玉來,賈薔溫柔的提醒道。
“噗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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