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諸位大人就不想想,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最後八個字,聲音之洪,響徹大殿。
羅榮聞言皺眉,冷然道:“寧侯,這樣做的人,已經得到懲戒了,想來以後,應該不會有人在這樣做。”
賈薔寒聲道:“是不是真的所有凶手都得到了應有的懲戒,羅相當心知肚明,說這些又有甚麼意思?不過羅相不必多想,此事既然了了,我賈薔男兒大丈夫,也不屑去翻舊賬!
這一次的事,既然我先生認了,那我也顧全一回大局。
但小子鬥膽,還要告訴諸位一聲,我是一個愚蠢且迷信的人,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先生再次發生意外,或乘坐的馬車驚馬,或在衙門裡摔倒,或吃了本不該入口的飯菜和湯藥,那我將拒絕再當傻瓜,我一定會怪罪每一個罪有應得之人。
到那時,諸位不要怪我手段沒有底線。”
羅榮等人聞言皆變了麵色,不隻是憤怒,還有不願承認的忌憚!
賈薔在沒有底線的時候,會做甚麼,先前在黛玉馬車被焚毀時,他就展示了一出。
這是個徹頭徹尾的小瘋子!
羅榮還想說甚麼,卻被荊朝雲攔住。
荊朝雲深深看了賈薔一眼後,道:“賈薔,正如你自己所說,縱然朝堂之上,難免有政見不同,但到底還是同殿為臣,亦皆是為了皇上,為了黎庶效忠效命。所以,哪有那麼多意外?果真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也不需你來怪罪,老夫,便絕不會放過他!”
說罷,荊朝雲等與隆安帝、尹皇後一禮後,告辭離去。
隆安帝看了賈薔良久後,對林如海道:“愛卿膝下雖無子,但有此誠孝佳婿,便勝朕良多。”
林如海笑了笑,躬身道:“皇上謬讚了,諸位皇子,亦皆純孝。”
說罷,又躬身與尹皇後行禮,道:“今日,多虧娘娘援手,不然,這會兒還在撕扯。”
尹皇後笑道:“林大人說笑了,本宮一個婦道人家,能援甚麼手?說起來,都是本宮的不是,添了許多麻煩。”
卻也不等林如海再說甚麼,尹皇後對隆安帝道:“朝堂上的事臣妾也幫不上甚麼,不能為皇上分憂。不過,這件事牽扯到田家,臣妾還是帶著這兩個不省心的走一遭九華宮,到太後那邊去請罪罷。”
聽聞田家二字,隆安帝額上青筋都跳了跳,道:“如此,就有勞皇後了。”
尹後含笑道:“臣妾沒教好皇兒,又自己尋了個這樣的侄兒姑爺,可見是自尋煩惱!”
隆安帝哈哈大笑了聲,又狠狠瞪了李暄、賈薔二人一眼,喝道:“好好聽皇後的話,再敢渾來,朕扒了你們的皮!”
李暄、賈薔二人領命後,跟隨尹後前往了九華宮。
……
九華宮,壽萱殿。
太上皇在靜修中,皇太後原無甚事,聽聞尹皇後領著李暄、賈薔前來請罪,納罕下讓了進來。
尹皇後入殿後,便親自引著李暄、賈薔二人跪下,口稱請罪。
皇太後大驚,忙讓昭容扶起後,道:“皇後素來純孝,侍奉太上皇與本宮事事妥當,連上皇都讚,這麼多兒媳孫媳中,數你最佳。何事這般大的動靜?”
尹後慚愧難當,連眼圈也紅了,道:“兒媳教子無方,實在不敢領母後這樣的稱讚。”
皇太後愈發不解,問道:“到底出了甚麼事?”
尹後指了指李暄和賈薔二人,道:“今兒這兩個孽障,在錦繡樓遇到了田輝和荊相之子,起了口角後,就廝打了起來,實在混帳透頂。”
皇太後聞言失聲笑道:“我道是甚麼事,皇後也太大驚小怪了些。這些小子,淘氣起來豈不就是這樣?”
尹後搖頭道:“雖如此,看在太後的麵上,他們也斷沒有動手的道理。”
皇太後“誒”了聲,道:“那邊是侄孫,這邊是親孫,哪有這樣的道理?打的……莫不是有些狠?”
老太太終於有些尋摸過味道來,不無擔憂的問道。
尹後苦笑著點點頭,道:“把舅爺心疼壞了……”
皇太後前麵說的好聽,聽聞此言,看向李暄和賈薔的目光,卻開始變得不善起來。
李暄忙道:“皇祖母,不是我們先惹的事,是田輝先罵的我們,說母後將子瑜許給賈薔,是啞巴配野種,天經地義,還說母後和外祖母……”
“住口!”
尹後沉著臉喝道:“太後教訓你們,你們聽著就是,哪有這樣多的話?李暄,宮裡可有這樣的規矩?”
李暄忙噤聲不敢言,皇太後麵色卻和緩下來,啐了聲道:“田輝那孽障,吃了點酒就亂扯臊,回頭我再罵他。”
田家人這樣罵尹後,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尹後笑道:“不過是酒後之言,哪個還當真?彆說田輝,就是兒媳吃酒吃多了,也容易說些胡話。”
皇太後聞言,十分滿意,笑道:“皇後再不是那樣的人。”又看了看賈薔,道:“你又為何下手那樣狠?”
賈薔道:“田輝和吏部左侍郎康德之子康業,禦史大夫常進之子常策等人,一起鼓噪挑唆戶部大案犯官家屬,圍堵家師,意圖謀害家師性命!”
皇太後聞言悚然而驚,大聲道:“胡說八道!輝哥兒豈會乾出這等沒王法的事?”
尹後忙輕聲安撫道:“母後不必擔心,皇上已經將田輝摘出來了,罪過皆在康業、常策等人身上,判了斬立決。田輝隻免了官,回頭等母後過千秋萬壽節時,皇上再賞給他就是。有母後在,不當緊的。”
皇太後還是不敢相信,看著尹後道:“輝哥兒果真這樣糊塗?!”
尹後笑道:“隻是受了奸人挑唆罷,他打小受母後疼愛教養長大,哪有這樣的心思?”
皇太後臉色肅穆的連連點頭道:“皇後最是明理之人!”
想了想又對賈薔道:“你也不必委屈,如今有皇後這樣護著你,往後田輝也不會去尋你的不是。回頭我再告訴他老子,也不許再去尋林侍郎的不是。”
在尹後連連使眼色下,賈薔叩首謝恩道:“多謝太後娘娘大恩!”
尹後笑道:“行了,太後娘娘最是慈心,饒了你們的不是,你們先去罷。今兒我要和太後抹幾圈骨牌,看看能不能贏兩件太後娘娘的好東西!”
太後聞言大喜,也顧不得李暄、賈薔了,忙打發人去叫人,組牌局!
李暄和賈薔出了九華宮後,長長呼出口氣,看著賈薔道:“今兒多虧了我母後,賈薔,你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麼謝謝我母後罷!”
賈薔不明問道:“怎麼說?”
李暄“哈”了聲,道:“怎麼說?我記得有一年,康王府的世子不知怎麼就和田輝起了衝突,好像是為了一個妓子還是一個兔爺……總之,兩邊鬥了起來!康王府那夯貨帶人把田輝打了兩耳光,結果田輝直接進宮尋太後來哭訴告狀,當晚上康王和他那傻叼兒子就在宮門口跪著了。康王被訓誡一番,回去後,將世子打了個半死,沒二月乾脆就換了世子。
賈薔,田家和尹家不一樣,太後和我母後也不一樣。
太後上了年紀,沒那麼多講究,也不稀罕那份清名。
今日果真田家先進宮裡告一狀,太後一道懿旨下來,打你八十大板,你是死是活?
你以為我母後的賢名,是怎麼來的?”
賈薔聞言,緩緩垂下了眼簾。
垂下眼簾之後,神色如雲煙跌宕。
李暄說的話,誇張了許多。
太後或許能罰跪,或許能讓人行杖,但若說敢打死他,就太小瞧功勳之門的底蘊了。
太後雖然尊貴,也沒權力杖斃外臣。
當然,給人難看,讓人難受,那老虔婆還是能做的到的。
畢竟,這是皇權時代……
所以,終究還是要儘快發展自身勢力。
否則,性命操於人手,連睡覺都難安!
“勞王爺轉過皇後娘娘,娘娘之大恩,賈薔銘記在心!日後,必會深報!”
聽聞此言,李暄總算滿意了,嘿嘿笑著摟住賈薔,勾肩搭背道:“走罷,今兒咱們也算是大獲全勝,跟本王回王府,本王跟你保證,絕對是人間少有的絕色!還是一對雙兒,咱們一人一個,好好痛快痛快,如何?”
賈薔掙脫李暄的胳膊,道:“算了,我無福消受,今兒還有其他事,下回再說罷!”
說罷,頭也不回的往宮外走去。
李暄氣急,跳腳問道:“賈薔,你過河拆橋不認人!你這麼急著,乾嘛去?!”
賈薔並不回頭停步,大聲道:“我要接我師妹回家見老太太,王爺,有事下回再說!”
李暄跳腳罵道:“賈薔,我算看出來了,你就是個怕老婆的,呸!我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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