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薔看在眼裡,對可卿道:“嫂嫂怎不吃點東西?”
可卿忙抬頭,賠笑道了聲:“並不餓呢,也吃了些……”
賈薔擺手道:“既然這些烤肉不合胃口,就去裡麵吃些點心罷。”
賈薔原是好意,然而聽在可卿耳中,就似因她惡了黛玉,被趕走一般。
幽幽美眸中的憂傷簡直令人心碎,起身後還先往賈薔、黛玉方向屈膝福禮,而後才繞了一圈,避開二人的位置,往木屋裡去了。
見她這般,黛玉心中也不是滋味,小聲道:“我是不是做的不好?”
結果沒等賈薔安撫,方才看在眼裡卻沒出聲的探春就搖頭道:“林姐姐,有甚麼不好的?那些下流事,咱們雖說不得,可也不能當做沒發生過。”
黛玉猶豫了下,見湘雲也在點頭,為難道:“可是薔哥兒跟我說過,有些事,不能怪到她身上……”
探春卻是修眉一挑,看著賈薔好心勸道:“薔哥兒你怕是不知道,下麵已經有婆子嚼你和秦氏的爛舌頭了。有一二回尤大嫂子要治她,你還攔下了,是不是?那些人雖畏懼你,不敢明麵上說,私下裡不知道已經傳成甚麼樣了呢。薔哥兒你如今的身份,還是要避諱些才是。”
湘雲連連點頭道:“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正冠,實是正理。”
賈薔笑了笑,正要解釋甚麼,就聽到木屋那邊突然傳來一陣叫罵聲:
“這世上多有那等不要臉的小瀅婦,行狐媚子手段哄人,寶玉你可莫要上當!”
“這樣的小昌婦,哪裡是正經大家子該理會的?你莫要說話!你再說話,我回去必和老太太還有老爺太太說!”
“我也不要這老命了,越性今兒沒了規矩,鬨一場子,討個沒臉,強如讓寶玉受那昌婦蹄子的騷氣!”
聽到這動靜,眾人唬了一跳,又見賈薔臉色一沉,起身過去,探春一拍手道:“壞了,林姐姐,這必是二哥哥的奶嬤嬤李媽媽在鬨事。不好,薔哥兒去了,怕是要動手了。林姐姐快去勸勸!”
當下這世道,奶嬤嬤地位極高,便是和半個娘也沒甚區彆。
彆看襲人在寶玉房裡是第一得用大丫頭,可李嬤嬤見了,該罵照樣罵,襲人連還嘴的餘地都沒有。
王夫人也極信賴李嬤嬤,不僅常有賞賜,便是李嬤嬤的兒子李貴,也跟在寶玉身邊當長隨。
若是打了李嬤嬤,豈不連王夫人的體麵也一並打了?
隻是探春雖提醒的早,卻到底遲了一步。
一行人還未趕至木屋,就聽到李嬤嬤罵罵咧咧的聲音戛然而止,還發出了“嗷”的一聲慘叫。
待黛玉、湘雲、探春進屋後,便看到寶釵、平兒死死攔著賈薔,勸他不要打了。
一旁處,鳳姐兒坐在椅子上歎息連連,不知該說甚麼。
秦氏麵色慘白,淚如雨下,身上的憂鬱之意,讓人見之難過。
晴雯看起來氣壞了,想要上前幫賈薔來著,卻被襲人似是無意的擋了起來……
“哎喲!我不活了!”
“辛辛苦苦奶寶玉一場,如今倒為了一個小瀅婦挨打!”
賈薔聞言愈怒,一下掙脫寶釵和平兒的阻攔,上前一腳踹在李嬤嬤的身上,儘管他已經控製住了氣力,卻還是踢的李嬤嬤彎成蝦米,閉上了嘴。
“薔哥兒!”
黛玉怕他再動手,忙上前拉住賈薔,道:“甚麼事好好說,可不能再打人了!”
賈薔看了看黛玉,怒氣稍平,又看了看其她人,見她們目光閃爍,顯然並不認為賈薔幫可卿出頭是個好主意,甚至難免會往深裡想……
他沉聲道:“有一件事,原不想說,但現在我認為,那些賈家男人乾下的混帳忘八事,總不能讓一個弱女子去背負,今日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所以隻能不吐不快。”
眾人靜靜的看著他,不解其意。
倒是鳳姐兒猜出了他想說甚麼,麵色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讓賈薔將賈家的醜聞說給這些未出閣的姑娘們聽……
可惱,李嬤嬤是王夫人的人,她雖素來威風,也震懾不住。
今日事總要有個了結,便隻能任賈薔去說了。
果然,就聽賈薔道:“你們以為賈珍那畜生為何會對自己的親骨肉下如此毒手?他並不是因為病糊塗了,而是太醫查出來,有人給他下了藥……”
此言一出,眾人差點沒唬昏過去。
賈珍之死,難道另有隱情?
再想想,可不正是如此,當初賈珍原就病的蹊蹺……
卻聽賈薔繼續道:“賈珍之所以暴怒捶打賈蓉,是因為賈蓉一直在給他偷偷喂服一種藥,一種可以讓賈珍清心寡欲,不能胡來的藥!後來太醫來給他瞧病,瞧出了這方藥後,賈珍才明白過來,因此將賈蓉給打壞了。此事,原是賈家男子太過混帳,又怎能將罪過賴到秦氏身上?李嬤嬤你一個老奴婆,看在太太的麵子上,你私下裡嚼些舌頭我懶得理會,可你居然敢如此大膽,當麵羞辱賈家主子,還有沒有一點上下尊卑?既然你這樣想死,本侯索性成全你!”
……